莲衣本想说不碍事,一张嘴却变成个哈欠,便也不推辞了。吃完收拾收拾,莲衣便先回了家,沈良霜和沈母都在家赶制织坊拿来的绣品,宝姐儿正午睡,莲衣坐在炕上看了会儿刺绣便也进屋午睡去了。睡梦正酣,忽地听见几声巨响,像是有人砸门。莲衣惊坐而起,瞌睡全吓跑了,她推开房门出去,就见沈母和沈良霜也都抱着宝姐儿跑出来,三个大人瞧着晃动的家门,不约而同没有做声。“谁啊?”还是莲衣卯着胆子先问。家门外像是已聚集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那帮砸门的人还在不依不饶,张婆子虽然长舌,但这时候却有胆子对沈家大喊她家被强盗硬闯。光天化日哪来的强盗?其实莲衣心里大概有数,是王谦不满那日她开出的条件,找人来吓唬她们了。为什么说是吓唬,因为宝姐儿是他亲闺女,他不会叫人动手的。“别怕,我去看看。”莲衣来不及穿外袍,仅着中衣中裤便去到门边,拿扁担和长凳抵住了门,“别砸了!我不会开的!回去告诉王谦别欺人太甚,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门外那人还真不是王谦叫来的,而是他那姘头。他姘头名叫徐盼,得知王谦向沈家低了头,每月要拿八十两出来给她们,登时不乐意了,又说服不了王谦,越想越气便叫人给沈家一点颜色。门外的人还在继续,事情却发生了转机。只听张婆子一声惊呼,外头旋即传来了打斗的动静,霹雳乓啷的,混合身体挨打的闷响。张婆子叫道:“容成当心啊!他们人多势众!”春嫂子跟着大叫:“啊——打人啦!!打起来了这怎么办呐!!”莲衣一愣,想开门看看,可是听门外打得激烈,她又担心他们进来伤到宝姐儿。也就迟疑了一刻钟,外头传来王寡妇的娇呼:“小哥儿好身手!”紧接着便是雷鸣般的掌声。沈母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沈良霜也想上前来一探究竟,无奈抱着宝姐儿,只好站在远处。莲衣透过门缝张望,依稀看见家门前的杂物倒了,还有几个地痞流氓正抱着肚子满地打滚,慕容澄站在他们之间,手持一根烧火棍,轻轻松松转过身来,脸不红气不喘,颇具大将之风。他将烧火棍丢开,拍拍掌心,看向门缝里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不开门?”莲衣吞口唾沫,连忙帮他开门,“世…是你啊。”
姑婆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描述着适才慕容澄的矫健身姿。莲衣眼神躲闪地捧场了几句,匆匆将门关上。“不用报官吗?”慕容澄问。莲衣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外面的那些流氓,而不是昨日自己放下的狠话,“不用报,官府也不会管的。”“官府怎会不管?”慕容澄皱起眉,“你一回来就惹事上身了?”沈母不知道慕容澄昨日是被气走的,这会儿热切地上来招呼,“小容兄弟快请到屋里来。”她叹口气,“不是小花惹了事,是我们家里本来就摊上事了。谢谢小兄弟了,今日多亏有你。你先进来,我烧茶你吃,小花,招呼好容成小兄弟。”小花?慕容澄看向莲衣,见她不大好意思地抓抓脖子,就知道这叫的是她了。他屈膝弯腰小声问:“你叫小花啊?”气流扑簌簌落在莲衣耳根,叫她抬起一侧肩膀躲避,“嗯。我叫沈良花,在夏国公府的时候,夫人觉得良花拗口,就赐名莲衣了。”丫头小子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改名,有时换个主子就改一次名。良花,莲花,嗯,慕容澄大概知道慕容明惠是如何想到这个名字的了。几人进了堂屋,沈良霜也牵着哭哭啼啼的宝姐儿走出来,小孩儿被吓坏了,见着屋里的生人,还以为适才是他在外头砸门,便哭得更大声了。沈良霜不得已只好抱歉地带孩子回到屋内,但她见了慕容澄心里直犯嘀咕,实在没想到如此意气飞扬的少年,竟然会得那种自欺欺人的病,臆想自己是亲王世子。屋外,沈母沏茶给慕容澄,三人坐下后说了说招来流氓的前因后果。慕容澄听后蹙眉,“既然这个王谦知道你们住址,你们何不搬家?”沈母愣了愣,随后想起他算病人,便拿出耐心回答这个荒谬的问题,“搬不了,搬哪儿去,也没钱也没地,在这儿住了几十年,根儿就在这。”慕容澄没察觉什么,道:“不过这样实在不太安全,难说他们明日不会再来。”莲衣道:“宝姐儿在,料王谦不敢动真格的。”沈母却不这样想,“那是要是动不动就上门闹事,我们也招架不住啊。而且要是有下次,你如何担保他们真的还会手下留情?”“噢…”沈母转而问:“小容兄弟的身手怎么这么好?”莲衣正欲接话,被慕容澄抢了先机,只见他面不改色道:“世子英勇神武驰骋疆场,有每日在演武场cao练的习惯。”他看一眼莲衣,“我跟着他,久而久之看也看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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