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最开始只打算请刘少庭一人吃饭,桌上好菜却是不少,沈末看了一圈,都是从前沈父和大姐打响名头的拿手好菜,如今这些菜都被王谦请的厨子学去,再也不是沈家独一份的秘方。沈末气得拿起筷子就去叨鱼眼睛,好家伙,刘少庭都还没动筷,她就先吃上了。她自己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筷子插在鱼眼里,紧张地环视一圈,多亏她机灵,将鱼眼睛夹进刘少庭的碗里。“大人,您用。”刘少庭不由皱眉,“多谢。”徐盼上来给二人倒酒,大约是见气氛尴尬,调笑道:“表哥,我今日请你来,不是为了旁的事,是为了表妹我的私事。因此你不必拘束,我是绝不会为难你的,来,都动筷,沈大人,你也动筷。”上来就表哥表妹的车轱辘话,沈末都听出来她这是在攀关系,还要刘少庭不必拘束,以她对刘少庭的了解,他要是真和徐盼不熟,此刻只怕脚趾头都蜷起来了。沈末默默挟菜,并拿眼梢悄悄观察这对表兄妹。吃得差不多,徐盼一直和刘少庭闲扯家常,一点点便说到了她和京城家里闹僵的事,道:“你也知道我为了自己的亲事,和家里大吵一架搬来江都,为如今这个男人背负骂名,日子过得艰辛。”沈末本来在吃麻团溜缝,听到这里眯起眼来,恶狠狠撕咬口中的糯米团子。很显然宽慰情感私事并不是刘少庭的专长,他想了想道:“你的私事我只听说过,并不清楚,但既然是你自己选的,即便再艰辛也甘之如饴吧。”沈末险些被麻团呛住,不知道刘少庭这是在真心安慰,还是在话里藏锋。徐盼的脸上也挂不住,“是,表哥说的不错,只是这阵子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店里生意不好,我心想当是这几年商铺都搬到了城南去,城西这一带越来越萧条,便想着叫外子卖了城西这块地,搬到城南去再开一间酒楼。”沈末惊愕抬首,错愕万分。这对贼夫妻,竟盘算着要卖了沈家的地?她算是看明白了,今日徐盼请刘少庭来此,就是为了让他吃人嘴短行个方便,王谦虽占着这间店不放,手里却没有沈家地契,而今他真当自己是主人了,竟想让县衙同流合污,帮他们卖地?刘少庭并不清楚当中细节,以为徐盼只是和自己打探城南消息,“城西这边我看过了,最初是这里最大的一间歌楼搬到了城南,因此带动起周边几间,但这都是暂时的。”说到最后刘少庭又给出建设意见,“如果店里生意持续变差,你实在担心,可以看看是不是菜品还有价格的原因,又或者,店里是不是换了庖厨?”沈末揪着自己手背皮肤,逼自己别笑,很显然饭馆的生意就是从王谦徐盼彻底接手之后变差的,可刘少庭不知道,他多体贴,还给人出主意呢。沈末跟着道:“是啊,这店我以前来吃过,口味比现在好些,大人说得对,是不是换了庖厨的原因?不妨开个高价将人请回来?”
徐盼的脸彻底黑了,强颜欢笑,“有理,表哥和沈大人说的有理。”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但沈末知道徐盼不会善罢甘休,只怕日后还要纠缠刘少庭帮着迫害沈家,沈末心里盘算,觉得刘少庭并不偏袒向徐盼,因此自己家里并非毫无胜算。她如今也是刘大人身边的亲信,要是她和刘大人的关系更好,那哪还有徐盼插嘴的份?沈末提着剩菜剩饭走在刘少庭身后,一道回县衙。路上她试探着问刘少庭,是否知道徐盼口中“外子”是有个正妻的,且为了霸占这间饭馆,死活不肯与那位妻子和离。刘少庭虽然并不想要谈论别人家事,但还是说自己知道。“大人,你不会帮着你表妹,欺负那个可怜的正妻吧?”刘少庭瞄了沈末一眼,“为什么这么问?”沈末道:“据卑职所知,饭馆的地是那正妻家的,今日她请您吃饭,就是要您帮着伪造地契,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们欺负那正妻一家。”刘少庭沉默片刻,“我知道,所以才带你去。”沈末一惊,随后反应过来他没有言外之意,并未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于是小声问:“大人,你该不会是怕和你那表妹同桌尴尬,专程带我来活跃气氛的吧?”刘少庭鞋面动了动,“嗯。”往蜀地颁布圣旨的队伍回到了京城,却没将本该随行的蜀王世子给带回来。少监将蜀王府的原话交代给了掌印,掌印一抬首,半信半疑,“大渡河一战之后,他便一蹶不振了?这话几分可信?”少监道:“一人说谎尚且漏洞百出,我瞧蜀王府上下气氛沉重,不像是假的。况且在我到那之前蜀王世子便已离家月余,其实也算不得有多巧合。”“你是真昏了头了!”“干爹…”少监幡然惊悟,但也为时已晚,最重要的是他也无法逼着蜀王府交人,“那干爹,还要儿子再派人去一趟蜀地吗?”掌印瞪他一眼,径直进殿与皇帝回禀。殿内清香萦绕,慕容恒宇并未置身繁琐公文,而是伏案手执一柄木工刻刀,一下一下凿刻着手中的小小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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