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见平安总算赶来,慕容澄也是怨气颇深,“你还知道来,来几天了,怎么找到这里的?”平安赔个笑脸,“世子爷,世子爷请息怒。”他叹口气,“说来话长,我到了夏国公府便和郡主阐明缘由,谁知隔天就被关起来了,郡主听说您没带多少钱,便想如此逼您去京城找她。这么关了我大半个月,总算被我找到机会跑出来。”慕容澄眉梢一动,心想这的确是慕容明惠办得出的事,又问:“你带了多少钱出来?”平安忙道:“我带了些银票出来,能去银号换三百两。”他见慕容澄这身打扮,小声问:“我在这儿最好的客舍定了房,您要不要跟我去洗洗换身衣裳?”慕容澄本想答应,见莲衣默默拉着菜车往后门走,他随即压低声量警告平安,“我哪都不去,你也别背着我给夏国公府报信。银票拿来。”平安连忙照做,追着慕容澄到小满居后门,他算是看出来了,世子爷战无不胜,这就已经将莲衣拿下!不愧是世子爷!这么久不见,莲衣变化不大,瞧着比在世子所的时候稳重了些,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也是个小老板了。那厢莲衣已经将菜车拉进院里,慕容澄见她要卸货,先拉她到一边,献宝似的将银票塞给她。“三百两,你拿好。”“我不要!”莲衣吓坏了,手里的票子烧起来一样烫手,三百两?买她命都不要三百两!慕容澄微微错愕,随后笑道:“你怎么不要?有了这些钱,这间店还有你家里人今后都再也不必仰人鼻息,你拿些钱去打点县衙,管他什么扬州通判,有钱能使鬼推磨,马上就叫王谦把你家的地交出来。”困扰了沈家许多年的难题,竟然就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早晨被慕容澄化解了。莲衣感到一阵难受,这个世界上果真没有容成,只有她跨越千山万水都触不可及的蜀王世子。他迟早都是要走的,这一天真的来了,她又觉得想哭。莲衣将银票还到他手中,“多谢世子爷好意,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慕容澄不明白,“怎么就无功不受禄?我在你这儿受了多少照顾?”莲衣摆手,“不是有那五十两?那都给多了,更别说你给店里帮了多少忙。”慕容澄咂舌,不喜欢她这楚河汉界你是你我是我的划分,“那这三百两是往后的。”他也急了,“叫你收你就收下!”往后?他要是在江都待到三百两花完,还不头发花白走不动路了?“不行。”莲衣就差给他行大礼了,“三百两,就是把我卖了都不值这个价,我不收,你就别拉扯了,我娘她们快来了,我不想叫她们知道你是世子。她们知道了我一直在撒谎骗人肯定不高兴,你要走就趁现在吧,我会自己想个理由。”
慕容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觉着她这是在赶人,“谁说我要走了?”莲衣愣住,帮他搜罗记忆,“是你说平安来了就走的,你刚到江都的那天,在城门那亲口和我说的。”他这下又有钱又有人伺候,还有什么理由留在沈家做苦力?即便不离开江都,舒舒服服去住大客舍不好吗?慕容澄语塞,环视一周,板着脸走到棚子底下,抄起火钳道:“活没干完,我还不能走。”几句话的功夫,沈母和沈良霜已经到了,她们瞧见店里多了个人,都有些诧异。“这是?”慕容澄赶在莲衣之前道:“这是看到告示来应聘跑堂的,叫平安,他说他是蜀地人,以前就在蜀地的饭馆跑堂。”“啊?”莲衣比平安的反应还大,眼珠还水盈盈带着分别前夕的泪意,以为慕容澄就要跟平安走了,结果平安这就成来店里跑堂的了?难以置信之余,她觉得这么打掩护早晚有一天被戳穿,半点不赞成他这么做,可平安自然是唯慕容澄的话马首是瞻,早就已经演戏演上了。平安道:“啊对,我是来应聘的。”可事先也没对过口供,这会儿更是摸不着头脑,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他以前在蜀地的饭馆跑堂。这倒也没说错,在世子所的时候到了饭点他可不就是个跑堂的,平安换上个笑脸,来到沈母和沈良霜的面前,“我以前在蜀地就是干这个的,做得可好了,特别受掌柜的器重。”沈良霜想了想问:“那你为何还要到江都来?”一不小心把话说满,平安紧张之下把实话说出来了,“找人。”沈良霜追问:“找谁?”平安吸气道:“找…找我失散多年的哥哥,他五年前跟着一伙商人到扬州来,说是要卖香料,卖着卖着就音讯全无了。去年家里老人重病,没别的心愿就想见他一面,今年年初我送走了老人,就收拾收拾过来了。”沈良霜听后错愕,“那你家里就没人了?也没有妻儿?”平安摇摇头,“现在我到江都来了,今后在这儿安个家,即便找不到我这兄弟,也算对老人有个交代。人活一世,总得有个念想。”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大老远从蜀地过来,就是为了一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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