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到了!他打退了西番人!”平安摇摇头,“他一定是觉得还不够。”他一定会想,要是没有游说康健上战场就好了,可是如果没有康健,也就没有后来的雨夜奇袭,没有雨夜奇袭,也就成就不了后来蜀王世子英雄的威名。他始终觉得他的荣耀,建立在了亲近之人的坟冢上。转眼天快亮了,大家却都几乎一夜未眠。心里都清楚,天一亮,小满居的麻烦就来了。辰时沈家人陆续来到前堂,沈母简单吩咐了几句,叫仍感到身体抱恙的沈良霜在家养病,也看着宝姐儿,自己和小花、平安去店里。谁承想大清早就有中毒者的家属从店里找过来,到了沈家门前就骂街,将整个拐子巷的瞌睡都骂醒。“天杀的,我一家到你店里吃饭,五个人两个都中了菌毒,要不是大夫将人救过来了,我定要你们全家血债血偿!”“你家卖得什么毒药!人都差点被吃死!”“滚出来!快点滚出来!”“哗啦”一声,一盆腥臭的牲畜血泼到了沈家紧闭的门板上。门里沈末惊慌失措,浑身颤栗地想要出门上值,可是却被这场面吓到,根本不敢出去。沈母担心她一个人走在巷子里遇到危险,劝她今天先别去学里。家中遭此无妄之灾,沈末本就不放心就这么离开,旋即答应下来,留在家里和姐姐娘亲坚守阵地。于是一家人搬来家具堵门板,担心外头的人一个想不开,真要和他们拼命。莲衣站在院里朝外喊:“还请稍安勿躁!这件事是有人蓄意加害小满居,我们会为此事负责,还请诸位稍安勿躁,随我到衙门请县令做个见证!”话音刚落,“咚”的一声,谁砸了石头到门上。莲衣吓得跌坐在地,浑身冰凉如坠冰窟,她好想哭,可是又哭不得,店子是她撺弄起来的,她要是哭了,谁挑起这一肩重担。最后还是街坊跑去报官,才将外头的一场闹剧制止。莲衣和沈母随衙役去了县衙,又由县衙出力走访了江都几间医馆,弄来了中菌毒的具体名录。才一个上午,县衙里就聚满了中毒者的家属,为了安抚所有人的情绪,沈母和莲衣暂时被带到了偏厅问审。“刘大人,您一定要相信我。”沈母一肚子冤屈,早就急着诉苦,颤声对刘少庭道,“那菌毒是有人蓄意下在番椒罐子里的,昨夜我家大女儿和容成都误食了罐里番椒,现今还卧床不起,这绝不是小满居要害人啊大人!”
“大娘快快请起。”刘少庭搀扶起沈母,安抚道,“大娘,我晓得这不是小满居有意为之,但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还有待查明,还请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沈母连声答应,“好,民妇定好生作答!”为防止串供,沈母和莲衣被分开问话,但答案都是相同的。问题在摆出来的番椒罐子上,那些酱都是提前炒制好的,也就是说前天吃了没事,昨天吃了才开始有人中毒。莲衣还给出一条线索,“下毒的人应当是从后院进的前厅,我昨天清早看见脚印,他就是趁夜进的小满居!那脚印沾了泥土,我能看出他是个男的!”刘少庭缓缓蹙眉问:“既然如此,你们可有怀疑对象?”莲衣看向沈母,说出心中所想,“如果不是我那抛妻弃子的姐夫王谦和他的姘头,那也一定是同行。”她有她的理由,“一来外行不会眼红我们生意,二来能想到用菌毒陷害,那人必定也时常出入后厨。”她忽地定定望向刘少庭,“刘大人,我知道徐盼是您表妹,但我请您千万千万一定不能有所偏袒,这关系到我一家老小,还有小满居的生死存亡,还请大人明察!”刘少庭叫她一番话说得面露愧色,虽说他自己问心无愧,但父亲的所作所为还是一样令他感到难堪。他想了想道:“关于集贤居,你们有位表亲在县衙供职,他时常为你们打抱不平,因此我也略有耳闻。其实你们要是状诉王谦与他和离拿回土地,我也一样会秉公处理。”他摇摇头,“只是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还是要先解燃眉之急,彻查下毒者。”哪位表亲?沈母不禁有些困惑。莲衣赶忙抢白,“有大人这番话我就放心了,若菌毒果真是他们找人下的,那我们家也不怕麻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告了王谦,将集贤居给夺回来!”刘少庭想起先前徐盼请客,暗示他行方便包庇卖地的事,其实已经叫这起案子明朗了一半。他叫衙役到前堂送中毒者家属先回去,并表明此案另有蹊跷,县衙会携同小满居查明真相,在此之前,小满居也会承担所有诊金,由县衙核对,挨家挨户送去。做完这些,刘少庭想起什么,看向边上空着的小桌。沈墨怎么还没来上值,不会也吃毒菌子了吧?要不要派人上他家里看看?有些担心这个不靠谱的文吏。待百姓散去,刘少庭换了身常服,凭借对沈墨户籍住址的记忆,到城西上门找他。若放平时他不来,或许就记他一个缺勤,可这次正闹菌毒,他这个为人上司的,也不好想到了他还一点死活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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