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隐还去城外相送。他在裴毓面前跪下,“覃某能为大人做的只有这些了。”裴氏一家老小泣涕如雨。
于是朝廷口风变成了:张灵诲跟魏秉真不是个东西,这一看就是被冤枉的-
再有大臣反对皇帝亲近嬖臣,谌晗举出当年覃隐为太子撰写的《告十二州七国反郤泠檄文》,上书:“……余大璩悉流,客远来,晕舟,余为之备药,若不泗水,余为之设筏,未役则俱溺,奈何?观夫敌我,如牛氓浮于沧海之沫,如螟蛉附于鲲鹏之翅。”言辞之辛辣,文采之斐然,无可挑剔。
当初这篇檄文掀起轩然大波,却无人知是覃隐所撰,一朝揭露,震惊四座。
此时的覃隐在家中转着笔,忧思虑重,他脸色晦暗阴沉,来恭维奉承的大臣都不知为何。
张灵诲听到这,冷齿笑了一声:“水波而上,尽其摇而复下,其势固然者也。”
意思是,水到顶后,终会往下流。
坚则毁,锐则锉。谄媚攀附的人愈多,盯着错处抓把柄的人就愈多。弘太后看他不惯,经常把他召进宫敲打,还是将子嗣不厚怪罪到他身上,羞辱他。
从太后宫中出来,去往乾琦宫。谌晗正批阅奏章,乏了,以手撑头靠在榻背小憩。覃隐到,他睁开眼睛:“朕八弟从泚州赶来,即将进玦,你先去会会。”
覃隐应下,“张大人及弘太后成心给陛下添堵,急躁不得,保重龙体才是。”
谌晗盯着他:“假若朕给你时间铲除这前朝余孽,你觉得需要多长时间?”
覃隐沉默,许久道:“新帝临政,当以维稳为重,改革变法亦是,循序渐进,遵守天道。春种谷地,当以秋收,冬埋蝉蛹,当以夏鸣,不可偃苗助长,违背事物客观规律。”
谌晗按捏山根:“下去吧。”-
颐殊
轰隆隆的雷声。安篱站在屋檐底下,今日立冬,天子亲率叁公九卿大夫行迎冬之礼。毕,乃赏死士,恤孤寡。元逸及遗孀元逸夫人都收到了一笔赏赐。
她看似伤春悲秋,心里面只想着一件事:这么大雨怎么去曲家娘子那儿。曲甲第淌着水摊大老远呼喊:“玞姐我来了——!”给她感动得一塌糊涂,这小子还算机灵。
“隗先生回家了,竟不知道他家在玦城近郊呢。”曲甲第打着伞边走边说,“我娘还特地包了够他的份儿,问了他爱吃蘑菇馅儿,嗐,这下咱们多吃点儿。”
二人走着走着,一辆华贵马车经过,溅了他们一身水。安篱下意识以袖遮脸,曲甲第对着镶金边的车轱辘挥拳踢腿。她放下袖子,淡然道:“那是玓王。”
曲甲第顷刻偃旗息鼓,又不甘心地朝着车尾的方向挥了一拳,反正他也走远了。忿忿不已道:“呸、这些贵族都服冕乘轩,纡青佩紫,高高在上,鼻孔辽天!”
安篱带着士别叁日的眼神惊叹地看着他:“这学没白上啊。”
到了曲家院子,颐殊拿出在问柳馆抚琴奏乐赚的钱,交到曲娘子手里:“这些做曲甲第来年的束脩,妹妹也长大了,她也要上学念书的,你一个人操持馒头铺手头定不宽裕。”
曲娘子把和面的手在抹裙擦干净,推托几番,推托不过勉强收下。拿着钱犯愁:“婶子还说帮你准备嫁妆,哪知家里这么急需用钱。等你出嫁时,铺子卖了说什么也要给你凑齐。”
“我爹说五十岁之前都不用考虑这事。”一如既往回避话题。曲娘子一想:“也是,他定都帮你准备好了,再走的。阿殊,你就没有想过回家祭拜你爹呀?”
想,想了无数次,可她走不了。端着蒸屉不自觉哽咽了,还偏要嘴硬:“蒸气熏的。”-
叁姑六婆都来窜门,颐殊只得又将面具戴上,做回安篱。有人进来时颇为惕怵地上下打量她两眼,这安篱因在绝无可能逃出生天的大火中生还,有些名气。她烧毁的半边脸就是标志,没有人认不出她。她们悄声议论,说她是在那种地方过活的。
“哎呀,就是躺在男人身子底下张开腿要钱的,别问了……”遮遮掩掩防备她听见。
她心里五味杂陈,安篱是本来名声就不好,还是被她弄臭的,难说。
“安篱姑娘是自家妹子,”曲娘子故意很大声地嚷,“是……是老曲他表妹,古琴弹得可好了,古琴高手,是不是呀?安篱,过来端菜了!”
她应一声,忙不迭过去帮忙。那些人还是不待见她,碎嘴子地说个不停。
王婆子小心探她的口风:“安姑娘,这么多年就在那馆内抚琴,没想过到哪个贵人身边伺候啊?”她往常给人说媒,自然知道这遭了罪的次等货色值几个银子。
“我伺候过贵人呐,”安篱堂堂正正地说,“贵人放火烧了我的屋子,说要叫我插翅难飞,无路可逃,还说谁敢给我说媒,腿给她打断,牙给她打歪。”
王婆子怵了一下。曲甲第一脸狐疑:“……哥哥说过这种话?”
但是安篱是曲家表妹的事,给曲娘子惹了不少麻烦,经常有几个地痞流氓,在家附近转悠,等着看这烧毁半边脸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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