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凌过分孟浪的举止让水理几乎不能相信他成长于这个保守的年代,反而是她自己,反应过来后脸颊粉红,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处在巨大的情绪当中,她自己的变化,她不能轻易察觉出来。以前多是震惊、躲避,连相拥入眠都是不走心的过家家一样。而现在,她会对他害羞了。水理以前总当自己是个孩子,而他是个可靠的大人,以至今日不知道这种害羞是成长的代价,还是情窦初开的表现。他也不是第一次亲她,如果不是上次的时机不对,自己也会不自在吗?李岱凌靠进她颈间倍感安心,水理虎口压着他的肩膀,却局促地不知道手肘该放在哪里。“让我抱一会儿。”水理顿了顿,让他抱了二十秒,数完数,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再纵容他一会儿,可没过几秒,又觉得有些放浪了。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明明已经好久没见了。“我……该午休了。”水理长指在他皮肉上不知所措地滑动,右手提着水壶带子,压在他肩上。李岱凌抬头认真看她。她不自知,自己的表情有多乱,乱到只有日常规律的作息在她脑中最清晰,并且试图回归这种日常让自己冷静。李岱凌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不睡觉,下午……会难受。”他没说话,眼神多温柔,水理却几乎被灼伤,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淡。“好。”李岱凌答。水理才被他放在地上。她看了他几眼,不确定地抬步,往自己屋子里走了。新来的女知青只有两个,水理尚一个人住一个屋。走到屋门口,她转身愤愤,娇骂:“你怎么还跟着我?”不会他还想跟着进屋吧?她跳脚。可爱极了。李岱凌伸出手臂半圈着她,水理被吓一跳,却见他轻松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摸出钥匙,对着锁孔一拧,门开了。水理来不及质问,被他半抱着推进屋里,他跟着进来,反手把门“啪”关了。屋里的窗子关着,但窗帘只半开,昏暗的空间水理扭头看他。她惊。丝毫不怀疑他想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点什么,但莫名读懂,他也只是想,没打算做。“我要睡了……”“睡吧,我只看着你。”空气暧昧,局面古怪,水理脑子不太够用。见李岱凌真没动手动脚,便自顾自把身上的包放下,脱去帽子和外套,开了窗,往自己床走。嘴里嘀里咕噜。李岱凌看了看她的房间,朴素都称不上,得叫寒酸,一只椅子四条腿坏了两条,只用竹子替代勉强修好。他提起来,放到她床边自己坐下,甚至椅子四个角都是不平的。水理在干净的床单上铺了布,躺了上去。李岱凌坐在她身旁,静静看着她。可是看看,就是这样的环境,生活着光芒四射的她。李岱凌拉过她的一只手,合在掌心。水理睁眼不明所以地看他。“对不起,水理。”他承诺过,要亲自跟她道歉。水理又转回头,看看屋顶,闭上眼,挺不好意思地嘟囔:“我也对不起你。”李岱凌被她逗笑:“嗯,我们抵消。”两个人知道,上次的事便是翻篇了。水理这一觉睡得很沉,半个小时而已,梦来得很快。李岱凌没舍得动她,安安静静守在她床边。
度日如年的思念在骨血里涌动,却被大力压制,但如此安闲的陪伴,像是在那重压下开辟了一道口儿,细水长流也是种缓解手段。外面夏风吹拂。待水理醒了,才真是她两难的时候。“要我去吗?”李岱凌发出灵魂质问。前提是他强调他什么也没带,骑了辆二八大杠、翻山越岭地就来了,这边真算起来也没人能比水理有资格对他尽地主之谊。水理气不过,挥拳捶了他肩膀两下,不重,嘴里骂他狡猾。他要真跟她去了地里,那他俩什么关系别人不就明明白白了嘛。可是他俩有什么关系?“我在追你,水理。”“……”水理跑了。爱去不去!李岱凌迈着大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她没否认,那就是可以了。下午,日头没那么毒时,大家伙开工。水理平时走在路上那都是端端正正的,这会儿却低着头,满脸通红。李岱凌走在她身后两步之遥,镇定自若甚至有说有笑地和鹿池大队的人打招呼,似乎完全没看见路人脸上的震惊。鹿池大队谁不认识他,顾进的战友、优秀的青年战士,此刻却追在姚知青的pi股后面,说什么“跟姚知青学习学习下地农作”。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且不说他出现在鹿池大队有多突然,这要学下地队上有的是一把好手,跟个女知青学?学的不是下地,学的是人家女孩子的心吧。这年代走哪里都要介绍信,所以李岱凌到这边的事队上干部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这会儿消息传遍大队,他们有些懵,他们的媳妇儿却笑得哇哇叫。水理到了自己分配的地里,好几亩的玉米地,要除草。上午还说说笑笑的隔壁几个嫂嫂知青们,对着她挤眉弄眼。这个年代虽然保守,可哪家小伙子要是这般赤忱地追求哪个的女娃,倒是挺受大家看好的。水理蹲在地上收拾包,李岱凌走到她身边,被她一拳头捶了脚。他背地里摸摸她的头,自觉接过锄头,锄起草。他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部队驻扎往往也在偏僻之地,他们也是要开荒的。没了锄头,水理蹲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眼见李岱凌干得比她利索,心里气,趴在地上,带上手套,用手刨起草来。李岱凌余光见她撅着pi股跟小松鼠似的,心底发笑。水理要锄一天的量,李岱凌半天就锄完了。到了下工的时候,水理记了九个工分。要李岱凌上午来,十个工分都不够他干的。晚上,水理去常往来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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