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我终究还是紧张起来。即使这些年来我在卡片和纸条里,都没有少说过「喜欢」,可面对面亲自说出口,毕竟还是不同。
我只希望,他能够明白我的心意。
用完午餐的向yan书屋没有其他客人。
拉开门以後,除了智惟哥和秀霞nn小声说着话,只听得到电风扇运转的声音,其中的规律x反常地使我平静。
秀霞nn知道我会来,特地下楼等我。见到我,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原本有些严肃的表情放松下来。
「小日,祝你毕业快乐!」秀霞nn轻轻放开我,「什麽时候的飞机呀?」
「八号晚上。我、我会想念秀霞nn的!」我的眼中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秀霞nn握着我的手,小力地捏了一下,手心的温暖传到我的心中。我们会有好一阵子见不到面了。
「你要常常给我打电话,写信也好呀!小不点一个,真让人担心。」她的眼角也有泪光,「多吃点、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用力点头,泪水不小心掉到了秀霞nn的手背上。
秀霞nn再次拥抱了我,之後便由智惟哥搀扶着上到二楼。
电风扇的声音在他们一起消失到楼上时,变得清晰。心跳加快了速度,我想着等等要和智惟哥说的话。
昨晚,我思考了很久,已经想好应该说些什麽、怎麽开口。可真正来到向yan书屋,我的脑袋却一片空白。在对话过程即兴发挥从来不是我的专长。
我等待智惟哥重新下楼,不安地捏着那颗挂在我斜背袋上的小鸭毛线球。
智惟哥回到一楼,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我不知道我进到书屋以前,他和秀霞nn在谈些什麽;但刚才他也是这个表情,好像正在烦恼。
然当他望向我,仍笑出了酒窝,把那些忧心藏起来。我不晓得是不是应该问问他、关心他,最後还是决定先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智惟哥。」我深深地x1气,再缓缓吐出,瞥了眼门口、担心有任何客人的出现会让我更加紧张。智惟哥耐心地等着,他的笑容像在鼓励我继续说。一个字一个字地,我不知不觉放慢语速,沉甸甸的「我喜欢你」从嘴里散了出来。我提起勇气,说得更大声一些,「智惟哥,我喜欢你。虽然你可能早就知道了……我只是、只是想趁出国以前好好告诉你……」
智惟哥明显愣住了。
我们就这样呆立在原地对望。沉默蔓延开来,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那个温和的、令我心安的笑容,而是某种我无法读懂的样子,混合着难受、无奈……还有其他。
「日恒,谢谢你。」良久,智惟哥才开口。但他的「谢谢」似乎藏有别的意思。我感觉得出来,接下来他要说的,很可能不会是我愿意听到的话。我屏住呼x1,听见他接续道,「谢谢你喜欢我。你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很重要的朋友;可是,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心意。我们差了太多岁,而你一定还有很多认识新朋友的机会。你出国以後,会看到很多不同的人、经历很多新的事情。到时候,你可能会遇到更适合你、年纪与你相仿的另一半。日恒……不要哭。我不想耽误你,我希望你快快乐乐的。」
我接过智惟哥ch0u给我的面纸,眼泪控制不住地一直掉。我真的、真的好喜欢智惟哥。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更是我後,我往附近的捷运站走。
我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
轻松、飞扬与归属感使我兴奋地想立刻告诉爸爸妈妈诊断的结果。可与此同时,又觉得好想哭——那并不是难过,而是多年後终於明白自己的「不一样」的原因,明白我并不是一个「不好的人」、明白一直以来感觉格格不入,都有所解释。有趣的是,我又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彷佛某部分的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很久很久,毫无困难地接受了我是泛自闭光谱者的事实。
回到家里,我换了居家服,带着那张诊断证明书到客厅找爸爸妈妈。他们知道我想要聊确诊的事,便把电视关掉。
「顺利吗?」妈妈挪出空位,让我挤到她和爸爸中间。
我点点头。
「医生怎麽说?」
深x1一口气,刚才那些混杂的情绪终於要被释放出来。「她说,我应该是泛自闭光谱者。然後,也有点注意力不集中,就是adhd。」
我把诊断书亮出来给爸爸妈妈看,听到爸爸轻声读着纸上的字,「自闭症类群障碍——亚斯伯格症候群?」
「噢,那个!」我像是被喂了关键字的搜寻引擎,开始解释,「医生有跟我说,亚斯伯格这个词已经在二零一三年的时候停用了、合并到整个泛自闭光谱;但因为有些地方还在用旧的诊断手册,或是为了方便理解,所以正式诊断书上还是会补上亚斯伯格。」
爸爸点头,妈妈还在低头认真地诊断内容。
客厅突然变得好安静,我的内心像是演出结束後拉起的布幕。那个想哭的感觉又窜回我的鼻尖,酸涩感使我眨了眨眼,重新开口想填补空白,说出来的话语却被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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