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能知道,陶眠一心想的是,这人到底是不是被夺舍了。撞坏脑子了?吃错药了?还是穿越了?他心中疑团重重,越想越离谱。不能怪他想得离谱,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能解释沈泊舟为何性情大变这件事。从阴暗行走的疯子,变成阳光开朗的憨憨。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任谁都没办法接受这样大的改变。中途发生了一点小的插曲。队伍乱了一阵,是个体弱的女子不小心倒了下去。陶眠隔着前面人的肩膀眺望,那女子的脸他有印象,是湘宜姑娘。他记得沈泊舟刚刚还砸了重金给这位姑娘,谁料风云突变,一转眼他们都变成逃难的人。陶眠弯下腰,打算去瞧瞧这姑娘还有没有得救,却被沈泊舟拉住手臂,往后提了一提。“她没救了,”沈泊舟的语气很冷,这让陶眠不禁想起印象中的那个沈二,“别蹲下,后面的人在向前挤,若是跌倒就很难起身了。”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陶眠起身时,顺手探了那姑娘的鼻息。的确,她已经没有呼吸,救不回来了。可叹。如花似玉的美眷就这么长眠在阴暗的密道。陶眠在心中念了句往生的咒语,希望这位素昧平生的湘宜姑娘能够安宁。不知道她的本名是否为湘宜二字,也不知她在这世间还有无牵挂。从始至终,沈泊舟都没有再看那姑娘一眼。陶眠有些奇怪。对方舍得花那么多钱,来捧一个姑娘,想必也是相当欣赏其才华美貌的。现在钱花了,人没了,沈泊舟却连个多余的反应都没有。陶眠什么都没问,但沈泊舟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二。他说砸钱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现在失去兴趣,也就没了多看一眼的想法。连惋惜都不曾有。这番对话,似乎有些过去那个沈泊舟的影子浮出水面,陶眠不禁下意识地想要离他远点。这时沈泊舟忽而启唇。“前面就是出口了。”陶眠转眸去看,果然,属于夜晚的清寒扑面而来,密道的出口近在咫尺。所有逃出来的客人都松了好一口气,两腿瘫软,坐在地上。沈泊舟走到宽阔处,让陶眠也过来站。陶眠犹豫着,没有上前。他说他要去寻找同行的人。沈泊舟只好作罢。“不知为何,沈某与阁下一见如故。希望来日,能坐下喝一杯茶。”沈泊舟的话音一落,不等陶眠回答,有一辆马车略显急促地停在他身后。一人掀帘而出,露出的是和沈泊舟有五分相似的脸。想必这位就是沈家大少。沈青林看见沈泊舟理直气壮地站着,而对面是有些无措的陶眠,下意识地以为自家兄弟又在欺负弱小,连忙走下马车,给陶眠赔礼。“这位公子,舍弟愚笨,若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沈泊舟听见兄长说他愚笨,脸瞬间板起来。“大哥,我不傻。”“……”陶眠只有沉默。看来这是真傻了。 远远地飞走吧如荣筝所言,沈青林着实是个好脾气的人。在这片不做点违逆天理人道的坏事都不好意思出门的土地,幻真阁的少阁主正直得有些格格不入。据传言沈泊舟对待他这个兄长不算客气,现在人傻了,沈青林还愿意跟在他后面收拾烂摊子。连烂摊子专业负责人陶眠都表示不理解。话说,沈泊舟竟然真的撞坏了脑袋……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失去所有记忆,难道就变成纯正的善人了么?这种涉及到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的深奥话题,陶眠自己一时间也拿捏不准。
沈泊舟被大哥口头数落一顿,耷拉着脑袋,不还嘴,但也不服气。沈青林教训了弟弟,又转头过来给陶眠赔不是。陶眠摇首。“这位沈公子救我逃离火海,我道谢还来不及。”沈青林的长眉一挑,有点不敢相信,讶异至极。“谁?泊舟你竟然学会救人了?”沈泊舟不满。“大哥,我说了。不管过去怎样,我已经在改了。”“你过去不是说优点是知错能改,缺点是改了再犯么?怎得忽而转了性子?”“……”这下沈泊舟和陶眠一起沉默。身后的火光久久未灭,陶眠挂心自己的徒弟,决定不再耽搁。“两位,在下还有些事情,就此别过。”沈泊舟上前一步,被沈青林拦住。沈青林对陶眠拱了拱手,说了些客套话。三人辞别。沈泊舟被大哥赶上马车,沈青林一手扶着帘子,对陶眠客气地笑笑,也随之进入。陶眠转身欲走,这时,沈家的车夫忽然在后面喊住了他。“公子请留步,我家阁主有一物相赠,万望笑纳。”非亲非故,沈青林竟然还有东西送给他。那礼物用一条干净的帕子遮盖,陶眠谢过之后,接到手中。直到车夫离开,他才把手中的锦帕掀开。一只镂空的金香球在柔软的手帕间滚动半圈,幽香阵阵,即便不凑近嗅闻,仍能感受到一股冷香扑面。这是做什么用的?陶眠用手指勾住挂链,拎起来打量。这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是荣筝。“小陶!发什么呆。”荣筝白净的脸蛋不小心蹭上两三块烟灰,估计是被她用袖子胡乱抹过,不但没擦掉,反而抹匀了,像只淘气的花猫。陶眠的手指连带香球递到她眼前。“什么鬼东西?哎呦,杜鸿的人追上来了!快走快走——”陶眠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荣筝推着跑。两人闯祸的水平一流,与之配套的跑路天赋也极高。浮沉阁的影卫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先后钻进车水马龙的长街。长街里坊齐开,软红十丈,鱼龙灯和凤灯高挂,人影憧憧。陶眠和荣筝如同两尾游鱼汇入海流,转眸间不见踪影。四下里暗香浮动,没成年的小妖嬉闹追逐传过,到处都是佩戴着各色面具的游人。为首的人环顾四面,看见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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