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问陶眠一句什么,两个小孩子横冲直撞,不小心撞到了沈泊舟。沈泊舟下意识地把提灯的那只手抬起来,下面坠着的兔子灯却因为摇晃得太激烈,不小心被甩出去,掉在地上,碎了。小孩子们噤若寒蝉,闯祸了,不敢吭声。灯被打碎了,沈泊舟垂眸望着地上的碎片,周身气压很低。戴着面具的陶眠,把所有的表情和情绪都藏起来了。僵硬且尴尬的是来望道人。他呵斥小孩子们两句,手上的动作却是把他们推走,赶紧离开这里。然后他把自己手里那盏完好的灯主动递给沈泊舟,让他消消气,反正都是一样的。沈泊舟起初貌似有些不情愿,冷着脸,也不动作。来望咳嗽一声,正打算把手收回,对方却又淡笑着谢过,把灯收下。来望道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也不知道小陶仙人这时怎么了,平日里最怕气氛变得尴尬的就是他,但他方才好像被定住了身子,一动不动。三人保持着这样冷淡气氛,原路返回。沈泊舟的话还真的应验了,没有人来追杀他们。来望放出了自己的影妖,在溯洄川边,川水在夜幕下湍急迅猛,如雷声轰鸣。“那我们……出发?”他谨慎地问了一句,沈泊舟说好。陶眠仿佛被他这句从梦中拽出来,良久才点头。返程的景况和来时候没什么两样,只是这回水色黯淡些,毕竟是夜晚。这样就更看不清其他两人的脸。他们回到人间。在岸边,来望道人想正式和二人道别,他要回她的山去了。但在他开口之前,已经卸了面具的陶眠定定地望着徒弟手中的花灯。灯熄了。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来望当时不懂,后来带着玉手回到山中,在精心伺候那棵没有生命的栗子树的平凡日常中,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结果预感真的应验了。来望道人得到消息,万里之外的桃花山,突然起了一场大火。(还有一更~会比较晚) 你们不要再打了那时距离来望和仙人分别,已有将近一年的光景了。当初溯洄川边,走得匆忙,两人之间的联系却没有因此而断。主要是来望闲不住,陶眠那边日子过得又清淡。起初是仙人用一匹灵驹驮了两筐仙桃送他,来望见到那鲜嫩粉白的桃子心中喜悦。礼尚往来,他摘了两筐山中的栗子,赠予陶眠。和栗子一并带到桃花山的,还有一封信。这封信的内容不长,就一句话。正值山中好时节,盼君闲暇得一见。来望在那之后没多久,就收到了陶眠的回信。陶眠先谢过了来望送来的栗子,再感谢他的邀请。但近来桃花山有一片桃树不知为何枯萎,仙人正在为这件事发愁呢,可能要过些时候才能拜访来望。来望当时心里也纳闷。陶眠伺候他种的那些桃树不可谓不用心,而且桃花山是个灵气充盈的宝地,怎么这些娇气的树就突然发病了?彼时困惑不解,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有征兆的。来望从信中了解到,这一年,陶眠没有再收其他的徒弟,只是专心陪伴着六弟子。他还有个五弟子在世,不常回到山中。陶眠提过她,还说等她身体好些了,就带着她和六弟子,找来望一起聚聚。来望问过陶眠,他那六弟子服了水生天后如何。陶眠对这件事始终说得很含糊,只是说还差一块没找到。后来有一次的信中,仙人的语气听上去很沮丧疲惫。他说泊舟近来时常央求他去寻找剩下的那块水生天。陶眠把话说了一半,读信的来望却懵了。咋回事?他记得小陶仙人带徒弟找水生天是很积极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为难?还有沈泊舟……他好像和来望印象中的那个有点不一样?当初他们好歹也是一起蹲过路边要饭的关系,那时来望还觉得沈泊舟是个脑子有点呆的好青年。反正和这个让陶眠头痛的,不是一个人。来望思考这人怎么性情大变的时候,正在浇树。他把玉手重新放在了那棵栗子树上面,只是这次为了防止别人来偷,他在旁边盖了个小竹屋,日日夜夜地守着,小陶还给他送了一大堆防偷的仙器符纸。终于是把树守住了。
他每天给这棵不会再生长的树浇水,不是为了它能重新焕发生机,只是在借此思念那个人。来望道人就这么一边用小铜水壶浇树,一边想陶眠和徒弟的事情。这时那匹传信的灵驹又来了。灵驹不复往日油光水滑的威风外表,而是变得有些狼狈。凑近了还能嗅到一股硝烟的味道。它似乎是很匆忙地奔来,连四条腿都在打颤。它没有带来礼物,也没有信,只有一个被烧焦的衣角。那是他和陶眠分别时,对方穿着的青色衣衫。来望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登时头皮一麻。仙人竟然出事了!那时来望也没考虑自己早就没了一身功法这一点,去了会不会反倒添乱。他跨上马就往桃花山的方向赶。秋风过长草,黑色的灵驹如同一只翱翔在大地之上的燕。灵驹日行万里,来望比他想得要更快抵达桃花山。那时已经是傍晚,不只是山火的红,还是天边晚霞的红。他轻轻一拽缰绳,通人性的灵驹嘶鸣一声,自觉地停住脚步。没有看见那总是浅笑着的小仙君,倒是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姑娘。那姑娘一袭鹅黄的裙衫,有些不便于行动,看样子也是匆匆忙忙赶来的。来望没能看得见她的正脸,只是从侧颜的轮廓判断出是个美人。她的细眉紧蹙,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绣雪。来望年轻的时候有段日子也痴迷于世间的名刀名剑,这柄出自名家之手的绣雪剑,自然也是有了解的。据说它之前的主人是浮沉阁的影卫……浮沉阁的影卫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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