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守这么一小道裂隙,桃花山自上而下、从里到外,做了大大小小的准备。那十个小阵,其中四个定在东西南北四方向,另外四个定在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向。剩余两个小阵,是用于应变的,以防其中有哪个阵法突然失灵,及时把东西搬过去补上,免得出差错。八个定好的小阵均有一位纸童男或者纸童女守阵,陶眠用匕首在指腹一抹,血滴渗出。他在八个纸人的身上画好定魂符,这些纸人就变成了他的分身,具有他的一部分法力。剩下的一对童男童女,会被陶眠带到渡船上,帮他撑船。这十三个阵法布好,十成就算完成七八成了。由于阵法太多,白鹤和黑蛇也被陶眠拉过来当苦力。忙活大半夜,阵法已成,白鹤就要累瘫了。黑蛇还能勉强撑着。布阵时需要它们的力量附着其上,所以二者的消耗才如此之大。“辛苦二位了。”陶眠没有记着让手指的伤口愈合,而是在白鹤和黑蛇的额头分别点了一滴。这样仙人的法力能够笼罩其身,让它们尽快恢复力量。白掌柜也是满头大汗,好不容易吃到发福的身子,瞬间瘦了三圈。他用衣袖揩去脸上的汗珠,来到陶眠身边。“大掌柜,现在就要您来配合了。”“好。”他们回到桃花观,只有仙君和葬门的传人。道观周围的大阵已成,他者不得擅自闯入。黑蛇盘成一团,不肯走远,就守在这里。它将脑袋往身子上一搭,准备小憩片刻。但白鹤没他沉得住气,在原地转圈,躁动不安。它从族中德高望重的老仙鹤那里听说过黄泉界的种种传说,那地方寸草不见、生灵不得靠近。误入其中的此岸之人,再也没有回头路。这回要不是仰仗着陶眠是人仙,和白仁寿葬门传人的身份,这事儿根本无从谈起。白掌柜也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还赌了个大的,一不小心可是送命的事。在道观内,陶眠房间,桌椅板凳均被清空,宽敞的地面用朱砂绘了繁复的咒文。元鹤闭目躺在中间,三盏燃魂青灯,分别放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为他守住体内残留的魂魄。而在元鹤的手臂两侧,一侧坐着陶眠,另一侧是留给白仁寿的。白掌柜把他带来的法器兜过来,丁零当啷地响,全都堆在陶眠这边,挨个检查之后,绕着他的身体摆。陶眠看得惊奇。“白掌柜,这些法器要如何用?”白掌柜的回复很惊悚。“大掌柜,您就别管这些玩意儿如何用了,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嗯?”“不不,”白仁寿呸呸两声,口误,“实际上我也不晓得该用哪个好,它们或许全有用,或许某个有用,或许都没用,纯看命。”“那坏了,”陶眠一本正经,“我这人总走霉字,说不准真的就是哪个都用不上。”“别、别吓我啊大掌柜,真有这么倒霉?”白仁寿本就大汗淋漓的脸,这下又覆了一层冷汗。陶眠把人吓唬一番,又笑笑。“安心吧,我只是调侃一句,会化险为夷的。”白掌柜没想到都这节骨眼了他还开玩笑,咕哝一句。“大掌柜您快别吓我了,我这真是要豁出一条命……舍命陪君子。”陶眠心态很好。“无事,别自己吓自己。白掌柜,你要记住之前承诺我的话。”他指的是让白仁寿保住自己性命的诺言。白掌柜咧开嘴角,笑得有些苦涩,又决绝。“我会全力以赴。就算老师傅不肯承认我是葬门传人,那也不能砸了手艺,丢人现眼。”陶眠弯起眼睛,莞尔。“那就……一切托付给你了,仁寿。”白仁寿眼眶一热,“诶”一声应下。陶眠闭上眼睛,两腿盘坐,双手掐诀,心中默默念诵白仁寿教给他的法决。“来者而往,往者复来。黄泉一梦,勿论三生。”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慢慢地,感受到自己的魂魄从体内抽离。再度睁开眼睛时,他看见自己打坐的背影、昏迷的元鹤,还有抹着汗珠坐到对面守阵的白仁寿。在白仁寿的身后,他隐约看见了一位老者的身影。那老者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黄杨木的拐杖,杖首悬挂着一串铜钱。他专注地凝望着白掌柜的身影,叹息一声,就隐去了身影。——这位应该就是白仁寿已故的师父,原来他始终守在这个没承认过的徒弟身边,怕他走歪路,怕他练葬术走火入魔。老先生应该察觉到了陶眠的存在,但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估计是不想插手此事。陶眠对着白掌柜背后空掉的位置拱了拱手,这时,在他身后,突然传来哗哗的水声。他转过身,低头,发现地面起了变化。以他的靴头为界,后面是屋内的青砖,前方是漫无边际的、黑沉的黄泉之水。那水从远处望没有波澜,唯有流到脚下,才能看见细小的波浪,不停地向前,意图吞噬更多的土地。这时在陶眠的视线中,忽而出现了尖尖的船头。那是一艘白纸糊成的船,但它安然地飘浮在水面。船上,两个纸人变成了真正的童男童女,他们顶着惨白的稚嫩脸庞,男孩撑船,女孩把手伸向陶眠。“仙人,船要走了,请您上船。” 黄泉之上陶眠最后望一眼处在昏迷中的元鹤,毅然转身,踏上船板。纸船发出沙沙声,类似纸张被揉压的响动。乍一看这纸糊的船不堪重负,但真正上船后,船身只是下沉了几分,又稳稳地浮在水面。这次换了童女撑船,童子一手撩开船篷的纸帘,请仙人进去。在前往黄泉界的途中,他们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仙人,您是生灵,生灵的魂魄远比亡魂要重,请您先把这条麻绳系在腰间。”陶眠从童子手中接过一条麻绳,绳子约有手指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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