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人的魂魄未必是想象中的样子,它极有可能具体变成某样东西,甚至是能跑能跳的兽类。总而言之,它必然是魂魄的主人不可割舍的一段记忆。你将那物件取回,便是带回了元鹤公子的魂魄。”陶眠万万没想到,元鹤的魂魄竟然凝成妹妹的玉牌。他轻轻抚摸着玉牌表面凸起的纹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元鹤被抹去的是关于桃花山的全部记忆,还有他的爹娘待他不好的那一小段过往。至于妹妹元鹿,是保留在元鹤记忆中的。他大抵还记得当初元鹿说的那声“嫉妒”,却依旧把妹妹放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元鹤始终不肯遗忘她。 莲花深处陶眠将玉牌从莲花的花心摘走,握在手中,还带着一丝余温。奇特的触感,仿佛它和主人的生命紧紧连结在一起。拿走玉牌后,陶眠便不打算耽搁。黄泉界终究不是生灵该来的地方,待得久了,只会对他不利。他将玉牌妥帖收好,准备寻一条路,折返。但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九断莲湮楼,虽然被冠以“楼”之名,却并不完全是规整的楼的外观。和陶眠先前的预知梦中的场景一样,在莲花之上,是无限绵延的骨阶,和惑人心智的鬼灯。比起强大的敌人,未知的长路更令人恐惧。陶眠至今仍无法忘怀,他在梦中踏上台阶时的那种无力之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也看不见尽头……他站在楼的最底,铜色莲花之间,一道清逸身影。他仰着头,望了片刻,便毅然决定寻找另外的出路。那盘旋的骨阶是个陷阱,压根就没有尽头。踏上去,就下不来了。陶眠宁可用蛮力生生开辟出一条新路,也不肯迈上去一个台阶。他怕自己走到中途,上不去又下不来,那就尴尬了。怀中的玉牌隐隐发烫,不知这是不是意味着元鹤的情况变得紧急。陶眠不能再悠闲下去。他环视四周,除了亮到反光的莲花,其余尽是黑暗。仙人斟酌考虑后,决定走进莲花深处,探探路。高而奇的莲花花茎竖在他头顶上方,交错相叠,如同华丽的鸟笼。陶眠行走在其间,时不时抬头扫一眼那怪奇的莲花,免得这东西半路给他使绊子。地面是一层眩目的琉璃色,像五彩斑斓的湖水,但双脚走在其上,又能踏得很实。可若真的放松警惕,这绚丽的冻湖便会立刻夺走人的性命。陶眠的五感通明,他能听见来自湖水深处的水流声。而且……这冻住的表层薄厚不均,湖水里还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撞着湖面,意欲从其中钻出来。陶眠垂下眉眼,眼神落在湖面之下。那妖艳的颜色如同浮在水面的油脂,更深处依旧是蓝得发黑的湖水。在湖水之中,有些白色的东西在迅捷地游动。不是鱼,鱼的游动轨迹不是这样的。咚——从陶眠左脚后面传来一声闷响,他转过头,那白东西一闪而过。陶眠已经握在手中的桃枝一滞,忽而失去了目标。他又耐着性子等待,笃定那玩意儿会再次出现。果不其然。咚咚——又是两声连响。这次陶眠看清了它们的真面目。只见两张泡得发胀的白色人脸在冰层的下方忽而现形!那人脸来得诡异,不知是否因为隔了一层冰,导致面目狰狞,还是因为它们本身就丑得别具一格。总而言之,陶眠见到的,是两张五官错位的脸。他被它们惊悚的五官瘆住,嘴角不自在地一抽。
好吧,这黄泉界的生物长相比他想象得更加随心所欲。之前的想法还是有些保守了。湖面下不知游着多少类似的怪脸,它们就是湖中的“鱼”,这里是它们的狩猎场。现在陶眠踩着的那一块区域的冰还算结实,一旦他走到冰层薄的地方,绝对要被这些丑家伙吞掉,骨头渣滓都不剩。上有天梯,下有怪脸。进退维谷。陶眠目前只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从这铜莲花楼中离开。他绕着湖面巡了一圈,黑暗之外是更深邃的黑暗,根本寻不到突破之处。仙人又回到,脚下的怪脸汇聚得越来越多,不停地顶撞着湖面。陶眠半蹲下来,和惨白的群脸对视。“这地方到处都是死气,感受不到任何流动的气息……”仙人伸手摸摸下颌,作思考状。“但是你们却能像鱼一样自在地游动,难道……”一个想法闯入了他的脑海。陶眠保持着蹲下的姿势,他将左手手掌翻向上,带着寒气的水灵力不断凝聚。在他的手中,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凌正在成型。仙人不断地将灵力凝聚与其上,让它变成长而结实的冰矛。待它彻底定型后,陶眠站起身,一手握住冰矛,在冰面轻轻试了两下。铛铛。他用矛尖凿着湖面,每砸一下,上面就多出一个坑。陶眠很满意。他用两只手握住冰矛的长柄,两脚微微分开,将长矛竖直,然后,用力地凿入湖面!因为冰矛上面附着了大量的水灵力,威力巨大。当它击中冰面的同时,千百道皲裂的冰纹出现在湖面,顿时四分五裂。湖水从凿出来的冰洞中涌出,无风成浪。那些奇怪的脸被浪裹挟,浮出水面,张开嘴巴,露出锋利得像刀的尖锐牙齿。牙齿细密极了,它们占据了整个口腔,随着怪脸把嘴巴张大,里面的牙齿像排布整齐的针群。一旦有猎物入口,下场可想而知。陶眠一弯腰、低头,灵活地躲开左右两边的怪脸攻击。两张脸不小心咬住了彼此的脸皮,挣扎着。但这远远没有结束,更多的怪脸被拍到了冰面之上。陶眠没有挥剑对付,他能躲则躲,能避则避。这些东西很难缠,没必要把精力都浪费在这里。在一片混乱中,陶眠将手掌伸入袖口,随即托出一只小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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