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么?我自认为……只是比大家活得久了点。”陶眠自己取来茶具,慢条斯理地泡茶。“我和真正的仙人相比……心境还差得远呢。”程百里轻轻摇头。“只有仙人才有这样一副仁慈心肠。你我素昧平生,却耗费了这么大力气救我,我都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你是沾了小果子的福气。八果是我的弟子,你是她在意的人,那我必定会全力救你。”陶眠提到“在意的人”,程百里的耳朵顿时红了。“我和族长……蓝枳,我只是发自内心地崇敬她,蓝枳很了不起,她吃了很多苦,可从来不对人抱怨。”“小果子的确是这样的性格。她在我这里生活了三年,等她从采女寨离开后,应该会继续住在这里。小竹马,你有什么打算?”陶眠把一杯热茶塞在他的手中。“我么?”程百里抚摸着茶杯,是瓷的,表面平滑。仙人问他的这个问题,其实程百里思考过。“我应该……会在桃花山附近找个地方住,离这里不要太远,这样我就能守着蓝枳,蓝枳有事可以随时找到我。”小竹马真是痴心一片,想离蓝枳近点,又怕打扰到她。陶眠听他这么说,摆摆手。“别麻烦了,你就直接住在我这桃花山吧。”“可我……并没有资格成为这里的弟子。”“谁说只有我的徒弟能住?桃花山欢迎有缘人。你和我徒弟有缘,也就算是跟我有缘了。再说了,你的伤还没养好,体内的毒也说不好怎么回事。我得观察一段时间。万一把你治死了,那我桃花山神医的名声就要受损。”程百里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但能听懂恩人这是主动收留他了。“多谢恩人——”“不用不用,等伤好了,你跟小果子都要在我这桃花山当苦力的。”陶眠在谈笑间给自己找好了两个免费劳力。程百里嘴角扬起,难得露出笑容。但很快,他又想到什么,嘴角缓缓变平。陶眠留心到他的变化。“在担心小果子?”“嗯……”蓝枳只身留在采女寨,采女族人有多么翻脸无情,程百里和她都见识过。他害怕蓝枳会遇到什么不测,可他现在眼睛不能视物,去了只会添麻烦。陶眠这个做师父的倒是半点不急。“放心,八果之前只是识人不清,不是没有能力对付那群人。我敢让她自己去,也是信任她。我的徒弟,别的不说,打架从来没输过。”陶土汪汪叫了两声,陶眠摸摸它的头。“对吧陶土?”“汪!”程百里听陶眠说话的语气如此笃定,也稍微安下心来。“希望蓝枳能早日归来……与我们团聚。”此时的蓝枳身在采女寨,在族长小楼枯坐。其实从重回采女寨那天起,她就一直住在这个地方。所以现在换了个身份,也没有太大的感触。她现在在的这间房,是上一任族长蓝玉和生前的房间。母亲身弱,因而房间的布置也很简洁。蓝玉和病故后,这间房的布置就没有再变过。蓝橘不喜欢来一个死人的房间,所以这里保存得还算完好。蓝枳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是一块铜镜。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和当年梳妆簪发的蓝玉和有七八分相似。台面上摆放着一本族谱。蓝枳把它翻开,心里默默地读过每一个蓝家族长的名字。她们都是自愿坐上族长的位子么?她们有没有想过逃离呢?不得而知。昨天楚北笙和蓝橘各自接受了处罚。蓝枳亲眼看着浑身是血的蓝橘被封进那口黑沉的棺材,孔武有力的青年将一根一根棺材钉敲进去。那一刻的蓝橘还活着,眼中满是泪水和绝望。但蓝枳想,她还是比当时的自己要好过点。最起码她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没有感受到被背叛的痛楚绝望。
至于楚北笙,蓝枳没有去。据说他被断骨后几乎就要死过去,把他送进神山,估计连今夜都挨不过。蓝枳听过族人的汇报后,点了点头,让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蓝枳做了另外一件事。她拟下诏令,在其中提到了几户人家,让他们外出把族中刚采摘好的药草卖掉,还让他们带上了自己的媳妇孩子。这几户人家刚搬来采女寨没有多久,还以为是族长故意为难他们这些人。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异议,趁夜色离开采女寨。随后蓝枳再也没有召见任何人。天要亮了。蓝枳从母亲的房间离开,只带走了那本族谱。这是一本老族谱,没有她的名字。蓝枳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最后面。随后,她的掌心升起一团火,火舌将整本族谱吞噬。火光将她的眼眸映得发亮。做完这件事后,蓝枳独自一人来到祭坛边。族人陆陆续续地到了。蓝枳仍然是前几天的素净打扮,背后是古树和神石。她面朝着所有族人,以及坐在两侧的长老。蓝枳提前在脑海中设想过这一幕,也许她会愤怒到声音发颤,也许她会因为复仇成功而畅快地笑出声。但是没有,这一刻真正降临时,蓝枳表现得无比平静。她像在和族人聊昨天晚上吃什么一样,语气平淡,声音徐缓。“今日召见诸位来到祭坛,是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诸位亲眼见证。我是蓝家第三十二任族长,至此蓝家已为采女族守护神石数百年。神石护佑采女族人,让诸位拥有比凡人更漫长的寿命。可蓝家历任族长,只有一位活到八十岁。其余的三十位,有一半英年早逝,另外一半临终时百病缠身。每一任蓝家族长,在从自己的母亲手中接下族长位时,都做好了为采女族人、为神石奉献一生的觉悟。我也不例外。但天不遂人愿。在我想要为族人付出一切时,族人却将我逐出采女寨……”蓝枳说到这里,下面的族人都听懂了。族长这是要翻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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