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会如此理直气壮地要求师父帮你,”程越觉得顾襄很陌生,“师父心地善良,但这不是你利用他的理由。你利用他的仁慈,一而再再而三地达到你的目的,这是自私。”程越指责顾襄自私,这句话让顾襄顿时不适起来。“程越,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的就是你!我如此急迫,只是在为青渺宗着想。青渺宗从开宗已经千年,是修真界资历最老的几个门派之一,当年也算盛极一时,现在却一落千丈。而你本该是青渺宗的接班人,如今却在逃避,偏安一隅。我担下了宗主这个位子,事事为青渺宗着想,实在迫不得已,才来求仙人助我。我却反过来要被你指责为自私?你扪心自问,你说这话不理亏么?”“你口口声声说为了青渺宗,实则还是为了那些虚幻的名利。顾襄,你不趁早清醒,迟早会被这些东西拖累,等到想回头的时候,就没有路了。”“你为什么认定我会后悔?我告诉你程越,我顾襄自从走出桃花山的那一天,我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此生都绝不后悔!”两人的争吵穿过院墙,被屋内的陶眠听得一清二楚。他们吵成这个样子,仙人也不知该怎么劝才好。程越不在意名利,所以他不能理解顾襄的所作所为,但他还是会给他摆平麻烦事。然而顾襄最痛恨的就是他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他明明比自己更有能力,却总是事不关己。顾襄的内心是复杂的,他对程越有崇敬,也有嫉妒,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如果程越肯来当这个宗主,或许青渺宗早就振作起来了。他这样想着,又痛恨这种想法。既然程越能做到,他又有什么做不到的?他只是要比对方多绕一段远路……屋内,陶罐没有理会二人的争吵,只是把阿九送给陶眠和他们的礼物一样一样拿出来。阿九送来的东西都是一些设计精巧的机关,拿来给陶眠打发时间玩的。这回有一个格外精致的鲁班锁,陶罐把它放在手心打量一番,塞到陶眠怀里。“呃,陶罐,我先不玩这个……”陶眠把它放在桌上,陶罐又从桌面拾起,再次放到陶眠的掌心。好像他把注意力放在这个鲁班锁上,就不会留心外面的争吵了。陶眠有点哭笑不得,这种转移注意力的办法,对小孩或许还有用,但他都快两千岁了。“不用担心我,陶罐。顾襄和程越……他们只是想法不同,但都是好孩子。”陶眠把鲁班锁在手心转了转,轻轻把玩着。“顾襄太年轻了,等他再长几岁,他就会明悟,这世间有许多东西,比名利更短暂,比名利更夺目。我的大弟子顾园也是如此……他离开山的时候,一身的少年锐气。我那时也算年轻气盛,我们虽然是师徒,但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连程驰都不敢来劝。后来,顾园年岁渐长,心境和少时不同了。他有意弥补,我却还在叛逆期。或许是因为我的寿命格外长吧,等过了很久,我才开始醒悟,但那时,顾园已经故去好多年了……”陶眠说到这里,难免伤怀。陶罐站在他身边,安静地注视着他。他轻拍陶眠的肩膀,后者抬起头时,他比了一个手语。“他都明白的。你不要难过。”陶罐在安慰他。这时程越和顾襄也结束争吵,主要是程越觉得再吵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他让顾襄别进屋,自己来找陶眠说事。“陶眠师父,您把东西的位置告诉我,我就和顾襄下山了。”陶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这个东西目前距离青渺宗不远。他大致给程越说了一下方位,程越点点头,记在心里。“师父照顾好自己,我去去就回。”程越与陶眠匆匆道别。碎晶瓶不会自己长腿,它是被古董商家中的一个仆人设计偷走的。那仆人逃到一座荒山,不知缘何被毒死了。这时修真界的两大门派问月和沧澜都在。第三个赶到的就是青渺宗,程越和顾襄。程越做事干脆利索,他可不管另外两个门派是什么来头。碎晶瓶就被那尸体紧紧抱在怀中,趁着那两个门派的大打出手,程越抓住机会,从尸体怀中抢走碎晶瓶。他这一举动立马引起那两个门派的注意,两伙总共数十人,直奔程越而来。程越一手握着碎晶瓶,一手拔剑挡住对手的攻势。一招青澜烟起,所有对手都被那绵长却危险的灵力影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师从何人,在场的修士一无所知。直到有个增援的小道士,认出对方是曾经把望山宗打出心理阴影的高手。程越心思纯粹,他不在乎这破瓶子,碎了就碎了,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势头,不像其他门派瞻前顾后。所以在出招时,他要比别人更果断狠绝,毫不拖泥带水。这样其他门派就落了下风,慢慢地显出弱点。程越敏锐至极,逮住对方的弱点,痛打。对手接二连三地倒下,甚至有些还有性命之虞。那日程越是硬生生从别的门派手中强行抢走了碎晶瓶,他自己挂了彩,但其他人更惨。顾襄在旁边围观全程,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程越,凌厉、狠硬,有豁出一切的气势。
程越不是为了青渺宗,也不是为了碎晶瓶,他只是想要尽快解决山外这些烦心事,再放他自己回到山中,回到原本平静的生活之中。程越把这宝贝瓶子交给顾襄,最后只给他留了两句话。“我回山了,你好自为之。”还有一句。“你别再来桃花山。”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像当初顾襄毅然决定离山,程越也有他不顾一切都要回去的地方。 梦中的事碎晶瓶最后成为青渺宗的囊中之物。程越在荒山的一战算是出了名,外界都知道,青渺宗有个高手,平时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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