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执着黑子,抬头远望。“又是一度轮回开始了……”有人站在乐鸣宫的门口,伶伦略略诧异。“这不是玄天真君么?真是稀客啊……”玄天素来安静。他也听见了乐鸣宫中的仙乐,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并不多言。“唐突来访,实在抱歉。”“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可抱歉的。”伶伦笑了笑,右手轻抬,在棋盘的对面忽而多了一只锦团。“真君来得巧了,正好我一个人下棋无聊。”玄天坐在对面,一手拈起白子,仔细研究着眼前的棋局。伶伦与他搭话。“真君可知……是哪位仙君又要历劫?”“嗯……只是一位散仙,不必在意。”玄天有意隐瞒,看来这里面的事情还不简单。伶伦是聪明人,也不多问,笑着接了一句话。“不见邱桐,赤霄也不在,玄天真君适才回来……看来今天是个忙碌的日子,就剩我这闲人,在这里无所事事。”玄天难得有一丝笑意。“无妨。要不了多久,这瑶天之上,会多出一位真正的仙人。赏花饮酒,对弈品茗,这些风雅之事,你找他就对了……” 似梦非幻天道流传又一个千年,人间青渺宗。有一青衫少年,躺在结实的树枝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晃来晃去。“唉……”他一言未发,先叹一口气。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抱怨。“虽然拜入了青渺宗,但这宗门里的人是不是都太清闲了。怎么我观察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过几个办正事的呢……而且到现在也没出现欺负人的师弟、压榨人的师兄、眼瞎的师父和昏庸的掌门……我这日子还怎么过?我去打谁的脸?”少年说到这里,在树枝上翻了个身。这树枝如此狭窄,他还能做到这样灵活的动作,也不是寻常人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只桃子,在衣服上蹭蹭,咔嚓咬掉一大口,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继续他的怨言。“从我穿过来,遇到的这都是什么人……师弟是关系户,师妹是小神婆,师姐整天以看我吃瘪取乐……教医术的堂主拿我练针,教幻术的堂主让我陪他看小人书,唯一一个愿意教东西的,还总是怕我累着……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咕哝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最后还把自己说生气了。“师门上下,放眼望去,正常人寥寥无几,竟然我自己也能被算作一个。当然,二师兄也能算一个。不成不成,我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什么无所事事?”有人在树下开口,树上的陶眠一惊,差点掉下去。“陶眠师兄,又心情不好?”站在树下的是一个同样穿着淡青衣衫的少年,他们青渺宗的衣服,外衫是青色,内衫是白色。要是只有一个人穿还好,所有人都这么穿,远远望去,还以为是一群白菜成精。他这棵水灵的白菜翻身下树,站在师弟面前。“程师弟,我怎么躺在哪棵树上,你都能寻到我……”陶眠纳闷,这个师弟是不是在他身上放了什么追踪定位的法器。程越微微一笑,显出几分少年人的俊逸。他没有回答陶眠的问题,而是问他吃没吃饭。“吃了的。师弟你也是,师兄师姐他们也是,每天只关心我吃了没睡了没……”陶眠越听越觉得他不是被收进青渺宗的徒弟,他是被养在这里的猪。“你们该不会密谋着什么计划,要把我养肥之后宰了吧?”“……”陶眠的奇思妙想每次都能惊到程越,他沉默片刻,主动换了话题。“这是从哪里摘来的桃子,甜吗?”
“还行,我给你摘一个去。”“先不着急,师兄,我们在山中随意走走吧。”“哦,好。”程越每次找陶眠,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就是和他闲聊,听他说八卦。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薛瀚。薛瀚是隔壁宗门的宗主,但他这个宗主不务正业,整日往青渺宗跑。“我感觉薛瀚肯定是暗恋咱们宗主。”青渺宗现在的宗主是顾园。“……”程越听到陶眠这炸裂的言论后,沉默片刻,才问。“何以见得?”“啧,要不然他总来青渺宗做什么呢!还老是折磨我。”“你就没想过,他是专程为了折磨你而来么?”“什么?他竟然有这种想法?”陶眠震惊,又严厉谴责这种行为。“变态,太变态了。薛瀚这老折磨怪!”说曹cao曹cao到,陶眠刚提起两句薛瀚,人就找到山里了。和薛瀚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貌美的姑娘。这姑娘手中抱着一只锦盒,盒内装着她刚刚锻造出来的宝剑。陶眠一见到薛瀚,就“咿”了一声。换做平时他就当作自己没看见了,但这次他竟然抓住阿九来山的机会,一同混了进来。“陶郎,你来。”阿九招招手,陶眠不怎么情愿地过去。过去之后,也是站得远远的。薛瀚冷哼。“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们又不咬人。”“阿九当然不咬人,你有待商榷。”“……”阿九笑吟吟地等着他们每日斗嘴完毕,把锦盒打开。“陶郎,这是送你的礼物。”盒子中的不是陶眠预想的剑,而是一截桃枝。桃枝有处分枝,上面还点缀着若干桃花。它看上去更像一件观赏品,不像一件武器。但当陶眠将它拿在手中时,却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这是你折来的桃枝么?谢谢。”陶眠欣然接受。阿九、薛瀚、程越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最后薛瀚轻轻摇头。阿九在心中无声地叹息,可表面仍然是一副笑颜。“陶郎喜欢就好。”“我很喜欢,我会把它放在床头。”陶眠如自己所承诺的,真的把桃枝放在了枕头旁边。当晚入睡时,他就做了一个梦。也不是什么完整的梦境,他只是梦见了一座山,山上盛放着无数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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