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咲硬着头皮说下去:“电话就更冒昧……”说到一半,羊咲突然又打起退堂鼓,“没什么,叔叔,我会和政语好好相处的。”政宗实怎么可能听不出羊咲的弦外之音,他没揭穿羊咲,顺着羊咲的意思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上,“腾跃俱乐部羊咲”几个字一闪而灭。政宗实打开了微信,复制过羊咲的手机号,轻而易举搜出来羊咲的账号,添加联系人,发送请求:你好,我是政宗实。但是政宗实看这句话总觉得别扭,他又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政语的爸爸”,发了过去。以前政语的对象,没有人会找他要微信,那些小孩也很少实打实地同他交流。政宗实自知对羊咲的关照其实是有点超出正常范畴,可是羊咲提出了请求,政宗实又不太想拒绝,他总是想到羊咲畏畏缩缩的样子,恐怕自己的拒绝会让羊咲一退万里,除掉政语的因素,政宗实私心不希望漂亮的小男生愁眉苦脸,既然都替小语照顾到这份上了,再让羊咲开心点也无可厚非。果然羊咲很快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发来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又接连传来一些照片,是他宿舍的图片,羊咲布置得很整洁,政宗实随意点开一张来看,床单是深蓝色的,上面布满绵羊图案,小窗户下放了一个盆栽,和他上次送自己的仙人球很像。政宗实想起来家里的阳台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光顾了,近期又降温严重,那些绿植生死未卜。“政总。”站在一旁的助理见老板沉浸在手机里,适时提醒政宗实,“有两份文件需要审批。”政宗实这才抬起头,“好。”他速速浏览文件,签了合同,问助理:“今天刘副总在不在?”“在的。”“嗯,下午还有文件就让他代批。”政宗实看了一眼手表,“叫王叔把车开出来吧。”助理不解:“政总要去……?”“下班。”他言简意赅,见助理还蒙蒙的,他只好解释,“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今天也都可以提前下班,刘总再留一会,下午还有个省里的文件,让他记得批一下,别的事明天季度总结再谈。”特助跟着政宗实这么些年,心里清楚,政宗实高兴的时候,就爱给下属放假。虽然公司里仍然会有卷王同事不管不顾勤勤恳恳,大部分员工都会欣然接受资本家突如其来的开恩。毕竟政宗实对业绩不满意的时候,拉着大家加班也是常态。只是也不知道政总在高兴什么,做助理的倒也不在乎,反正下班万岁,一哄而散,唯有王叔还在“加班”,政宗实上了车,让他往海鲜市场开。“政语这段时间有叫你吗?”政宗实照例问着。“除了开学那天,小语也没有特地叫了。”政宗实挑挑眉:“这小子变老实了。”他直接给政语发微信:小语,下午有没有课?儿:没,咋了爸。政宗实:回家吃饭。儿:别,不想吃外卖了。
政宗实:我做饭,你点。政语的电话闪电般打了过来:“爸!”“说吧,吃什么。”“你忙完公司的事了啊。”“嗯。”政宗实说,“快到市场了,说要吃什么。”“大闸蟹吧,最近入秋的大闸蟹正好应季,再整点炒鱿鱼。”“好。”政宗实一口答应,“早点回来。”“对了,爸。”政语乐呵呵道,“多买点,我今晚喊咩咩来家里玩,好久没见他了。”大闸蟹在锅里蒸着,政宗实便收到了政语火急火燎的夺命连环call,第一次政宗实专心在烹饪上,捣鼓炒鱿鱼用的酱料,一心一意处理刚买回来的大鱿鱼,买回来时还是活体,在砧板上爬来爬去。活的鱿鱼并不好获得,多半都是即时捕捞上岸的,城市并不靠海,于是活体鱿鱼价格很高昂,买的人少,海鲜市场里很少有货。政宗实也很少买到活的鱿鱼,他玩心大发,拿筷子撩拨着这些即将牺牲的鱿鱼,鲜嫩肥美,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心情大好。所以没听见手机响,儿子打了好几次电话,政宗实才听见,政语在手机那边不断抱怨:“爸,我可烦死了!”“怎么了?”政宗实问,开始着手处理鱿鱼的黑色外皮,这是一道很棘手的工作,不过他的耐心很好,白醋浸泡过后,捏着鱿鱼脑袋,政宗实把鱿鱼皮一鼓作气剥了下来。做饭是为数不多让政宗实感到身心愉悦的活儿。“咩咩说晚上也得训练,你让黄教练放他一天假成不成。”“嗯?”政宗实把内脏清理干净,又拨弄触须,把触须吸盘上的环圈给掐掉,手里忙活着,不忘调侃他儿子,“我还以为你已经约好人了,敢情你是想一出是一出。”“哎明明是姓黄的想一出是一出……交给你了!”“你怎么称呼黄——”政宗实还没有说完,通话被政语掐断。政宗实本不太想过度干预教练的训练安排,不过,政宗实喜欢热闹,家里如果只有他和政语,估计吃完饭就各做各的事,什么父子敞开心扉彻夜长谈,这样温馨的情景从没在政家出现过,倒是有政宗实单方面逼政语向他坦白从宽的诘问。好不容易奖励给自己的休息时光,只有他父子俩恐怕也没什么乐趣,政语十有八九会钻进他的卧室打震天响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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