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咲看了一眼旁边的储物柜,何栎不知道去哪了,罪魁祸首政语也不在。敌多我寡,羊咲深深吸一口气,不愿意在比赛前闹矛盾,养精蓄锐,他一向只拿成绩说话。而明天的比赛对他来说很重要。一是因为,政语不在,他一个人顶在锋线的位置,小组赛有好几次面对一打三的局面,他压力非常大,也担心会冲撞受伤,好不容易恢复好了,羊咲希望能平安度过本赛季。更重要的是,如果踢得出彩,对冬令营名额竞争有帮助。冬令营一事,羊咲私底下问过黄教练,教练听后皱着眉头“嘶”了一声,告诉他至少要有令人印象深刻的进球,要有高光时刻,最后评选时,除了综合能力,教练组会优先考虑有潜力、有灵气的球员。所谓高光时刻,往往和比赛性质挂钩的,越是关键的比赛,越是让教练组重视,每一个进球则越是众望所归。淘汰赛十分关键,赛场上也并非只有羊咲一个人有射门的权利。既然政语不上场,那么这就是羊咲最有机会造就高光时刻的一场比赛——说起来很功利,但竞技体育便是如此,哪怕同在一个队伍里,教练组和赞助商也会拿不同的球员做对比,哪个球员呼声高、哪个球员看头小——高下立判。羊咲拿出手机刷一刷新闻,打算晚上再去练一下射门,一颗球又砸到他脚踝。羊咲关了手机,正打算把球捡起来丢回去,听见一句掷地有声的“道歉”,他回过头,是政语对坚果说的。羊咲愣了一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坚果闻言马上和羊咲道了歉,“政哥,你这——”“有什么问题?”政语吊着眉毛反问他,“都是朋友,你别瞎搞。”“没问题,没问题!”坚果朝羊咲赔笑,“羊咲,以后咱就是好兄弟哈!”“……”羊咲嘴角一抽,把足球踢回去。政语放过坚果,当着所有人的面,冲羊咲招招手:“咩咩,跟我去吃晚饭。”没等羊咲拒绝,他后背被人推了一把,何栎乐呵呵同他说:“快去。”政语拉着羊咲去到俱乐部附近的一栋大厦顶楼的法国餐厅,包间是提前定好的,羊咲观察着大厅用餐的人,大多穿着打扮尤为讲究,不是随便进来吃饭的人。羊咲跟在政语身后,猜着政语到底要做什么。“坐吧,就我俩。”政语帮羊咲拉开椅子,羊咲看了看,说了句“谢谢”,选择坐在了另一侧。“这么冷漠。”政语嘀咕着,倒是没生气。小包厢很安静,两张椅子一张台,桌上摆放了玫瑰花和蜡烛,两份复杂的餐具。桌子旁边便是一扇落地窗,从三十楼俯瞰城市夜景。服务生端上两杯果汁和两叠奶油蘑菇汤,配上硬脆的面包,小而精致,政语说:“尝一下。”
羊咲对着乱七八糟的刀叉,十分不适应,只好拿着勺子默默喝汤,微微抿了抿嘴。“不喜欢吗?”政语问。味道倒是挺好,但羊咲吃不惯,像甜又像咸,说不上来。“……不是。”比起餐品的味道,让羊咲浑身不舒服的,是突然转性的政语——没说自以为是的俏皮话,没有过分亲昵的肢体动作,在俱乐部里也没有无视他,甚至还颇为好心地解围。第二道菜是煎鱼,不是一整条,一盘里只有几小块,配合花草酱汁,摆成价值连城的模样。羊咲看着没什么食欲,很快吃完,忍不住问政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政语擦擦嘴,摆出一副格外认真的神态:“对。我生病的时候想了一下,之前可能不够真诚,让你觉得我在胡闹,我没胡闹,真的,我打算认真追你,不着急,你考虑一下吧。”羊咲觉得政语烧坏脑子了。“那我开门见山地说了,我的确不喜欢你……”服务生带着正菜进入包厢,羊咲欲言又止,等服务生离开,政语一边帮羊咲那一碟牛排淋上烧汁,一边问:“前几天晚上你去我家了吧。”羊咲怔了怔:“嗯。”“我正好不在,发烧了在医院。”政语想了想,“哦,我爸也在发烧。”羊咲低着头切牛扒,他很少吃西餐,刀叉用得笨拙,摩擦弄出的声音有点刺耳。政语接着问:“你去找谁的啊?咩咩。”羊咲抬眼,对上政语的目光,政语眨眨眼,表情可谓无辜,像是真诚发问,羊咲摸不准,没有回答。说找谁都不对,找政宗实,会让政语怎么想?找政语——他撒不了谎。而且,政语既然知道他去了,应该是政宗实告诉他的……羊咲心跳得很快,握着刀叉的手更紧了些,刀齿重重磨过餐盘,震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政语忽然展笑:“别不好意思,咩咩,下次找我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政语把盘内的牛扒熟练地切成均匀的几份,用叉子挑起一块,放到羊咲的盘中,“试试我的。”“谢谢。”羊咲已经毫无食欲了。政语体贴地说:“别跟我客气。我知道你担心我,以后先给我打个电话,不然还得麻烦我爸招呼你,他也忙。而且这样搞得羽京叔叔也很不开心……施羽京你认识吗?你见过几次。他俩关系很特殊,之后有机会跟你说,先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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