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了。”男人绕到车的前段,羊从容抬起脚,弯下腰缓缓往车内坐,看清楚内饰后,一只脚不晓得落在哪一处,他看见男人从后视镜那儿观察他,对上视线后,羊从容讪讪一笑,政宗实神色如常说:“没关系,车本来也没那么干净,过段时间会送去保养。”羊从容坐在后排的右侧一角,pi股没有朝椅背靠,驮着腰,两腿并拢,手安安分分放在膝盖上,注视窗外。车堵在了红绿灯处,政宗实缓缓说:“羊咲给你转了点钱,他过几天回来,有需要你可以直接联系我。”羊从容一一应着,政宗实递给他一张名片,“联系方式。”羊从容两手接下来,名片卡是黑色的pvc材质,有一定厚度,不怕湿水,金色字迹微微凸起,偏一下光,羊从容能看见颜色更黑的暗纹。羊从容正想说什么,政宗实又反手递给他一部手机。“先用着,羊咲给你的钱在里面,电话已经存好了,这几天他回小姨那了,等他回来我告诉你。”手机是全新的。他拿好手机和卡,窗外的景色却令他陌生。他身子往前探了探,“那个政总,这不是去小区的路……”“我知道。”政宗实会意,“那边的房子暂时查封了,进去需要办手续,快过年来不及,这几天麻烦你先在羊咲的公寓那儿住一下,三餐会有人送上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联系我。”羊从容除了说谢谢,别无他言,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卡片,除了正面凸起的字,背面也有粗粝的圆点,规律地排列。羊从容好奇,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来,低下头看,没有看明白,又塞了回去。从上车到下车前,羊从容时不时往驾驶位望过去,只能看见修得整齐的鬓角,耳后的头发也被剃得边缘清晰,没有长短不一。他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发着油。政宗实送了羊从容到公寓,公寓内里没有变,羊咲离开的时候不过带走了衣物,饰品留在了屋内。“这是钥匙,换洗的衣服在这。”政宗实推开衣柜,里面有新的衣服,适合羊从容胖一些时候的尺码。羊从容不住地道谢,政宗实临走前又补充一句,“有一点希望你理解,我是你的担保人,所以你的行踪我要负责,每天你从大楼出去,都会有我安排的保镖跟着你,你做你的事就好,也算是保护你不受在逃犯潜在威胁。”“好好好,我不出去,不出去。”羊从容忙说。
政宗实不露声色叹气,放缓了语速,“人不可能不出门的,可以出去透透气。”羊从容忙不迭点头,眼见着政宗实要走了,他踯躅片刻,又叫住了他,碰一下他的袖子,不敢拉扯,“那个,政总,政总。”政宗实眼神询问他何事,羊从容挠了挠耳朵,咽一口唾沫问:“政总,那个……您为何帮我儿子啊?”“所以……叔叔怎么回答的。”羊咲和政宗实通着视频电话,他判断不出来对方是否在家,因为政宗实只把他的一张脸放在了屏幕里,手机离五官非常近,羊咲会错以为他和政宗实的距离也是这样近。政宗实笑了笑,神色放松,羊咲却能读出他眼睛里的疲态。他语调一扬:“你希望我如何回答?”羊咲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垂着眼,两手撑着脑袋,“我给小姨和外公看了叔叔的照片。”他没有看屏幕,不知道政宗实此刻整张脸移出了画面外,只剩下他的衣领,能瞧见一点儿下巴,胡茬几乎看不见,刮得很干净。“我和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小姨是有点惊讶,我外公他不懂这些,觉得我开心就好了,所以有机会的话我会和爸爸讲的。”羊咲如实告诉政宗实,“但是叔叔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的,我能理解。”政宗实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你的理解是什么?”羊咲原是趴在床上的,手机支在床头,他的手肘撑得有些麻,换了一个姿势平躺,屏幕中只剩他的头顶,头发软软的,发旋一清二楚。他抬高了手,掰着自己的手指玩,想了想说:“嗯……可能我们还没有在一起太久,叔叔会觉得太早了,毕竟也不知道以后会如何。”“那小羊觉得呢?”政宗实顿了顿,“觉得现在早不早?”羊咲放下手,大字躺着,盯着天花板那一盏圆圆的灯,不吭声。“羊咲。”政宗实贴近了手机,画面一团模糊,“我一直认为,当下是最好的,所以什么时候都不早也不晚,都刚刚好。就好像那天吃早餐的时候你问我,和你一起吃早餐是不是最好的时刻,我说是,没有敷衍你,我是真的这样认为……还有你说的施羽京。”羊咲眼皮跳了跳。“当时没来得及和你解释,情况太特殊。其实以前的事情,没办法时光回溯,我也不可能撒谎否认掉他的存在,那是过去的事了,我很希望你可以……可以不要介怀。”政宗实苦笑,“我四十岁,这些年不喜欢谈感情,突然栽了个跟头,坦白说我也很茫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受,只想要你依赖我,好像这样你就不会离开。”说完,他等了几秒,羊咲沉默着,政宗实低声道:“这几天叔叔很想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想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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