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偏要趟进来。“谢寺卿。”不等他开口,韦正抢了先机。他回应谢景熙的目光,哂笑着问到,“今日这一局,谢寺卿真的想好了么?”一问出,却换来半晌的静默。对面的人眉眼疏冷,一双深眸于火光之下攫住他,不曾说话。韦正从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但如今面对谢景熙的眼神,竟也心头微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提醒对面的人道:“今日谢寺卿若是真的插手,往后,怕是就再也无法独善其身了。”“哦?”谢景熙眉心舒展,语气温淡地道了句,“谢某愿闻其详。”心里的忐忑松弛下来,韦正道:“其实大人只需向郡主推脱,说迫于王僕射压力,已将韦某移交御史台。如此合情合理,昭平郡主和穆少尹再是强势,总归是撼动不了朝廷律令。”谢景熙似是“嗯”了一声,道:“确实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只是……”他顿了顿,似有为难道:“郡主此番设局,实则目的不在王党,而是为着月前陈尚书的案子。此案一直由大理寺负责,且人情向来讲究往和来,本官此番若是卖韦侍郎情面,韦侍郎又准备用什么还呢?本官总得给郡主一个交代。”“陈尚书?”韦正面露讶然,问到,“陈尚书的案子,与我有何干系?”“陈府的刘管事韦侍郎可认识?”韦正一听这话便变了脸,但他没有否认,坦白道:“我在刑部这么久,陈尚书的家僕,自然是认识几个的。”“哦,认识。”谢景熙轻声重复,又问:“那敢问韦侍郎上一次见刘管事,是什么时候?”“这……”韦正语焉不详地反问:“本官公务繁忙,又怎会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小小的管事?”谢景熙也不恼,挑唇道:“那本官便提醒韦侍郎一句,七月十五,陈尚书出殯下葬。刘管事从崇福寺出来,去了东市杏林堂拿药。那一天,韦侍郎可见过刘管事?”话已至此,韦正无法再避,只能懨懨承认到,“见过。那日,是我让府上的车夫去杏林堂接的人。”“为何?”谢景熙问。韦正道:“我实则也是听说了陈府祭坛驱邪之事,想找人问个明白。”“为何?”一模一样的问题,但语气却是不一样的凛冽。韦正视线闪躲,只道:“五年前,我在刑部见过从丰州来的两兄妹。当日陈尚书公务缠身,我便代劳,送两人去了香来阁。”“啪嗒!”指节敲击桌案,发出一声闷响。扶着圈椅的手豁然收紧,谢景熙看过来,确认到,“是昭化二年,毁于东市的那家香来阁?”韦正应是。五年前……是他刚入大理寺,任大理寺丞的时候。虽然这个案子不是他主办,可应该是有印象的。指节在桌案上缓而沉地敲击,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像纸页,一张张地翻过。“咚!”手指一停,谢景熙抬头看向韦正,神色凛然,“那件案子……若是本官没有记错的话,昭化二年,香来阁大火,现场只找到了两具尸体。”谢景熙补充,“一具是太医署前署令,而另一具,是个男尸。”“正是。”韦正点头。“可是你说……”谢景熙陷入沉思。若事情真如韦正所言,丰州兄妹死于香来阁大火,而他得知陈尚书死讯,又见刘管事在府中用那阴邪之法摆坛避灾,韦正才会惶惶不可终日,怕是真有什么鬼魂前往寻仇……这么一来,似乎也都能说得通,只是……丰州、瘟疫、太医署、復仇、死后被焚毁的尸体……这些东西像断线的珠子,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若有似无的联系,可目前那条将它们串起来的线却被藏在了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所以,五年前香来阁大火,哥哥身亡,之后妹妹便失踪了?”韦正没有否认,只道:“我朝律法规定,失踪叁年可以判定为死亡。”谢景熙静默,照明的火把炸出嗶剥,气氛再次沉肃下去。韦正对谢景熙瞭解不多,却凭着直觉,对他当下的反应起了一丝忐忑。半晌,对面的人缓缓抬眼瞧他,那目光一寸一寸,像牢房里煽动的火焰,似要照见他心底一切的隐秘。韦正心下一紧,呼吸便不觉快了几分。他见谢景熙淡漠的脸上出现一丝玩味,几乎是在同一瞬,韦正便知道自己在他面前露了马脚。果然,他听见谢景熙悠缓而篤定的声音。“同僚数载,本官自然相信你方才所说。可是韦侍郎……”谢景熙道:“官场上的那套避重就轻、暗渡陈仓,就别拿到本官面前来了吧?”“没、没有……”韦正否认,可喑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谢景熙倒也不急,提醒道:“韦侍郎十八高中,弱冠之年便已入刑部,区区一个失踪的女子,怕是根本不值得韦侍郎如此忧虑。”“你什么意思?”韦正语塞,本该义正严辞的话,也说得没了底气。对面的人看着他,嘴角漾开浅淡的弧度,温声道:“丰州兄妹死于非命是真。只是那日,韦侍郎接走刘管事,怕担忧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失踪的妹妹。”“而该是四年前,刑部那个无端枉死的郎中,赵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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