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弥彰地咳了两声,试图缓和气氛。“都是那个姓陆的狗官!”姚大娘愤然,倒也忘了再哭,“他竟然提出让我用月娘抵押田租,我老婆子就算是死,也断不会做出此等卖女求生之事!”“哈?”沉朝颜蹙眉思忖,“可我听说那陆司马……似乎很怕他夫人来得?”
“他不是给自己寻妾室,而是……”姚月娘迟疑,颇为难堪地道:“他是为他过世的亡父……续弦……”“什么?!”沉朝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些地方的冥婚习俗,她倒是听过,但多是未婚少男少女死后作配,像如今这样堂而皇之地拉活人与死人作配的,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原来这姓陆的不是想给自己添一房美妾,而是想给他自己找个活生生的小娘?!沉朝颜当即有些愕然,喜欢给人当老子的她倒见得多,可像陆衡这样喜欢给人当儿子的,她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沉朝颜强忍一言难尽的神情,低头清了清嗓。有金却心直口快,追问到,“民间配阴婚都是为了让死者在冥间,相互照应,这……找个活人又是图什么?”姚大娘叹气,“说是之前有个很厉害的道长告诉姓陆的,他父母缘弱,若想官运亨通,就要多多尽孝。可他幼时丧母,中年丧父,现如今无人可孝敬,那道长就给他出了个主意。”“原来如此……”沉朝颜恍然。陆衡不能给自己找个爹妈,但给他爹找个续弦是可以的,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个名义上的母亲可以尽孝。而这件事之所以找到姚月娘,大约也是看她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毕竟虽然是给人“当娘”,但嫁过去也是要守活寡的,但凡是有点家底和良心的人家,也不会愿意。“哎……”沉朝颜叹气。她倒是想帮这母女两,可她若是出手了,难免会打草惊蛇,让陆衡生疑。“那……”有金翻着眼皮,歪头问姚大娘到,“对方可对这婚配的新娘有什么要求?”“那倒没有。”姚月娘道:“毕竟能寻到个合适的都不容易,哪还会有什么要求。”“这样……”有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侧身和沉朝颜交换了一个眼神。四目相对,沉朝颜背心一凛,在有金灼灼的目光下,霎时觉得整个灵台都清明了起来!虽说穆秋已经提前放出鬼市殷家的消息,可几日来陆府并无动静,沉朝颜觉得多一条路接近陆衡未尝不是件好事。她欣喜地问姚大娘到,“陆司马可见过大娘那个离家的媳妇?”母女两一怔,纷纷摇头。沉朝颜激动得差点没笑出声,什么叫心想事成、雪中送炭?这就是!她握住姚大娘的手,轻声道:“我有办法不让月娘嫁过去,但你们得记住以下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另一边,丰州的司马府上,参军从廊下急步而来,被候在书房外的管事拦住了。参军一怔,见管事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紧闭的房门,领会地压低声音问到,“大人又被夫人罚跪了?”“啧!怎么说话呢?!”管事瞠他一眼,没好气道:“在说给太老爷续弦的事呢。道长嘱咐的吉日吉时都快到了,这事还没给办成,大人在里面发脾气呢。”一小厮闻言,问管事到,“你说这太老爷续弦的事怎么这么麻烦?咱大人现在丰州地界,那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管她愿意不愿,抢过来摁头把堂拜了不就完了?哎哟!”管事的扬手给了小厮一掌,扇得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你懂什么?!”管事的怒道:“道长让尽孝道就是弥补我们大人的父母运,父母主官,本来是好事一件,若是对方哭哭啼啼的,大人的官运都给哭没了,我们大人真是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找个娘来养?”小厮讪讪地揉着头,“哦”了一声。参军却是眼睛一横,提高嗓门对管事的嚷到,“那你还让我等?!”言讫绕开廊下两人,作势就要拍门。“外面的给我滚进来!”手还未落,书房里传来男人怒极的咆哮,管事的背脊一层冷汗,却见那参军一脸喜气地行了进去。“卑职见过大人。”参军在陆衡的桌案前站定,拱手一拜,眼神却瞟过垂头跪在地上的林队正,露出点幸灾乐祸的表情。陆衡神色不耐地揉着眉心,挑眉瞥了眼面前的人,冷哼道:“赵参军真是愈发地不拘小节,敢在本官门外吆喝的,你还是头一个。”赵参军陪着笑,接话道:“大人不是常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哼!”陆衡将手在桌案前上一搁,正阳绿的翡翠扳指磕出生脆的一响。他侧头乜了眼一旁蔫儿菜似的林队正,揶揄道:“就这样的蠢材,还成大事?本官只求寿终正寝,头上这顶乌纱帽别被你们给嚯嚯没了!”“那不能呀!”赵参军惶恐,随后弯着眉眼谄媚道:“卑职这不就给大人带好消息来了么?”“哦?”禅椅上的人往后仰靠,挑眉看向参军冷呲到,“本官真是都快忘了听好消息是什么滋味了。”他叹一声,整着身前的袍裾道:“说吧,看看本官这条老命能不能消遣得住。”“陆大人长命百岁,官运亨通,说什么消遣不消遣的。”赵参军拍完马屁,赶紧道:“这第一个好消息,那便是给老太爷续弦的事,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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