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在日历上确认了日期之后,更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凉,仿佛群蜂正在啃食毒害着她的血肉,迫使她回忆起一切,她眼前一片混乱,只剩下那个时间。
271天后,正是按照曾经经历过的时间线中,蜂巢吞噬她故乡星系的前一日。
似乎、似乎已经没有办法了。
徐思若像是自我麻痹一样在纸上画着线,她先将两个名字排在一排——蜂巢意志,坎伯莱。
她在它们之中来回转动视线,终于笃定地画上了连线。毋庸置疑,坎伯莱与蜂巢之间存在紧密的联系,回想起来,第三次轮回时她准备出发前往基地之前,丛影意味深长的劝告,回避入侵预警的人工智能“伊卡洛斯”,第五次轮回时目睹的以蜂巢信息素为药物材料之一的研发流程,零零碎碎的所有信息被整合,它们给出了一个共同的答案。
坎伯莱与蜂巢意志之间达成了某项合作,而这项合作的一环,很可能与毁灭星系有关,更阴谋论一点,坎伯莱能够如今的科技成果举世瞩目且几乎无人能够复刻,正是因为蜂巢吞噬了数不尽的文明,在这一代终于进化出了智识能够活用记忆,它能够利用这些做到数不胜数的东西。
她在坎伯莱的下面又画了一条连线,写上了另一个人名。
路托·坎伯莱。
他诡异的、几乎已经不存在人类接轨的内在躯体,恐怕也与蜂巢脱不了干系,他一定比丛影知道的更多,甚至接近于计划的中心。徐思若想到什么后,便立刻上网搜寻一个人名。
雪见鸣,她将这个名字写在路托与蜂巢之间。
这位勉强称得上知名的生物科学家,“蜂群”研究者,也是路托·坎伯莱的父亲,最后一个身份大大增加了他的名气,否则悲观点说,除了相关领域的学者,没几个人知道他是谁。
他在加入坎伯莱家族后没有改变姓氏,星网上能搜寻到的资料也不多,尽管有一些建树,发表了不少观点颇新的关于蜂群的论文,但毫无疑问,他的成就完全比不上自己的儿子。
可路托自诩天才,却在“天才的怀表”上镌刻父亲的肖像,这是为什么?
排除掉血缘可能带来的滤镜,他一定做出过什么足以让路托心悦诚服的事情。雪见鸣尽管资质平常,却一定也有着他的优势。
答案——或许存在于他的姓氏。
“雪见”这个姓氏对徐思若来说并不陌生,尽管资料上来看这不算一个大家族。从刚刚打完交道的学姐,到曾经有过共事之缘的联邦特别调查员,结合更多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假如要为他们之间写上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灵感”。
遗传学并非万能的公式,但基因却依然能让这一项共同点不那么巧合。
学姐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打败了试练的异兽,她有着无比出色的直觉;调查员成功将破局的关键交给唯一一个能够“活着”离开的人。
假如拥有这样特质的人,将这种灵感运用到了另一面呢?
雪见鸣如同这个时代的众多科学家一样,死在了“探索真理”的道路上,他奔赴对抗蜂群的前线,再也没有回来。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官方新闻将其渲染成了为了人类而死的伟大科学家,可徐思若却想到另一层。
他遵循了自己的灵感,最终找到了能够与蜂群对话的契机。从他之后,天才的时间开始流动,怀表停留在命运巨变的一刻。
而他的儿子一样继承了这种特质,为他的智慧更加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但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样?假设真的如她所想,雪见鸣启动了与蜂群沟通的时间,路托将其传承下去并成为蜂巢意志的使徒,他们准备着手毁灭一个星系,一个与她密切相关的星系,她又能够做些什么?她甚至大部分时间里还活不到那个时候。
徐思若又在旁边写下了“皇室”与“酒神”,然后思索片刻便无奈了地打了个叉。这是已经被验证过不可行的道路,就没必要白费功夫了,他们索要的东西甚至比灵魂更甚,她给不起。
最后的结论只剩下了一个,等。
当然不是徒劳无用地等待,而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充足准备面对那一天。不得不说,骤然提升的实力冲淡了一些她的愁绪,也给了她信心。
“八”在她过去熟识的文化里是一个好运的数字,但愿在第八个轮回里,能够有所转机,她苦中作乐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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