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熠秋终究是皇帝,自然会想尽办法借他人之手除掉异己。当身边都是异己的时候,两个派别互相掐起来,谢熠秋坐收渔翁之利,这是最好的。顾濯笑笑,“陛下昏庸,从以往的事情中便能看出。他若不相信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怎会在宫中纳那些玄士,怎会随便因为我的几句话便让我做了‘玄师’?本朝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哪个皇帝会这样信奉玄学。”闻言,李南淮大笑,“玄学?可笑。不过是一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仅凭着一张嘴胡说八道,便成了大道之言,受天子信任?”“殿下不是也依据女尸的目光来断案吗?”“佯装罢了,能省去很多麻烦。我从不相信这些,也只有他会相信。不仅是玄士嘴里的胡诌,又或是所谓世间传言,不过都是有心之人编造出来的,用来达到某种目的。顾玄师说的话,自己怕是都不会相信吧?”李南淮点了点桌子,“北星奇耀,水淹炬火,秋之烈隹,南宫折翼。顾玄师可还记得,你我“前有朱雀, 后有玄武。朱雀火性,为秋之火,玄武水性, 为淮之水。北明若亡,后继之人必是玉衡星,”顾濯抬眼看着李南淮,“殿下你。”此音在屋中飘渺, 萦绕不绝,两双相似的眼睛互相看着彼此。李南淮忽地一笑,道:“这便是你一直帮我的原因。”李南淮嘴毒, 一下便能说到点子上, 顾濯当然从始至终都是带着目的帮他的。顾濯嘴唇发干, 仰头喝了口水, “我帮殿下,自然不是白帮。”“你我因利而合。”李南淮哼笑一声, “罢了, 我从不相信这些东西, 就当这些话如流水一样过去吧, 你也不必介怀。只是你我之间还是要彼此信任为好。”“殿下放心。”顾濯起身拱手离去。误之在外面候着, 见顾濯出来急忙跟上, 等上了马车,才道:“玄师从里面出来, 似乎不太高兴?”顾濯自正厅到大门,几十步的距离, 却想了无数事, 难免看起来脸色平静。如今大家都算是不装了, 李南淮以前装老实, 现在也开始露出了爪牙,逐渐对谢熠秋身边的人动手了。而谢熠秋也明确表明了他留着李南淮的目的是想通过李南淮制衡裴钱。两人之间已是仇敌,却始终带着联系。顾濯心里不安,按照他的想法,李南淮本应该逃往青甘附近称王,随后攻回帝京。但实际上,李南淮还是未能摆脱帝京的束缚。系统已经许久未出现,而自己似乎太磨蹭了些。
顾濯掀起轿帘,只见阴云覆盖着整个帝京,不时听闻几声闷雷。误之撇撇嘴,道:“近日天气不好,眼看着又要下雨了,咱们快些回去吧。”顾濯撂下帘子,“怕不是天象诡谲,是有事情要发生。”“玄师是觉得天象有异?世子殿下是跟您说了什么吗?”“没说什么。”顾濯沉了口气,道:“去闻府。”若是按照如今的情势发展,李南淮一昧针对谢熠秋的人,而谢熠秋又为了制衡裴钱一昧默不作声,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李南淮没了对手,重得谢熠秋信任,或许旧情复萌。又或许两人早已没有了感情,谢熠秋心思深沉,手段狠辣,若是利用完了李南淮,下一步就是除掉他。闻府门前好几个小厮守卫着,一见到门前停下了辆马车,急忙抄起了家伙。误之刚掀起车轿门帘,便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便急忙跳下车。“大胆!这可是……”还未继续说,便被顾濯制止了。小厮见了人,脸上露出不知是震惊还是慌乱的神情,道:“我们大人不见人,不管是谁,今日都不能踏进闻府大门半步!”“那便请通传首辅大人,说本玄师带着他想要的东西来了。”门口的小厮相互看了一眼,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儿,便见那小厮恭敬地出来,道:“顾玄师,首辅大人请您进去。”顾濯被引着去了偏厅,闻律像是刚起身,面色不太好看,但见了顾濯,还是客气地让人坐下了。“顾玄师从未踏足过寒舍,我还以为是门口的小厮不长眼睛,认错了人。”顾濯接过茶水,“首辅大人以为是谁呢?”闻律顿时哽住,顾濯细微打量了一下他,道:“首辅大人看起来没休息好,想必传闻不假,你府上怕是摊上了事情。”闻律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那北镇抚司查案怎么就查到了我的头上。那宁府的家眷可是一直住在我夫人那里,我每天忙于朝政,内阁中的事都处理不完,又怎么顾得上家里的事?他们如此行事,难不成是觉得那女尸是宁夫人?”“李南淮一贯如此作风,想必首辅大人是知道了他的厉害。”闻律冷冷一笑,气得吹着胡子。“我可算是知道了,他日夜派人来探查,那北镇抚司的人好像是闲得慌一样,我一出门便能遇上。堂堂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与地痞流氓有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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