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跑过来的,打着一把黑伞,唇口喘着雾气。脸颊和嘴唇不知是不是吹多了冷风,有些干涸皲裂,无甚血色。临近之时,他的目光直直落于他们二人,步伐变得缓慢,穿着的一身黑色羊毛呢大衣的厚重衣角伴随他的动作荡动于膝盖边,纤长又绵密的深蓝围巾松散开来,垂落在胸口两边。雪好像越下越大了,把整个伞面都感染成了刺目的纯白。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紧握的手机屏幕泛着淡淡的荧光,又熄灭。许雨鹭就那么看着他,心里登时说不出有什么情绪来,只是望了那么十几秒,又去看看沉袅婷。她知道这一切都与沉星耀有关,但她并不知道自己作为外人应该怎么做,便开口欲唤沉袅婷。可看过去才发现,她竟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那双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不远处停下脚步来的沉星耀,泣声逐渐止住,只遗留些本能的抽噎,怔住了。接着,她听闻那人张口,唤了一声“婷婷”。“婷婷。”沉星耀面带忧色,望向沉袅婷那红肿含泪的双目与因看到自己而露出的呆怔神情,眼周也红润起来,随后,他抬腿一步步继续靠近。距离不远,可他却走得十分吃力,好像鼓起了十足的勇气,逆流而上一般。最终,他到了她的身前,立即欲脱衣裳。“我我帮你拿伞!”许雨鹭眼看不如顺其自然,也就率先出声。沉袅婷还在余韵中并未缓过来,只是看着他,一动不动地落着泪。“谢谢。”沉星耀将伞递给她,随步缓缓蹲下,将围巾取下,又将毛呢大衣脱下,拍了拍雪,披到了沉袅婷瘦小的身子骨上。因同是蹲着的姿势,沉星耀还动手为她披衣,所以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几乎可以嗅到对方身上散发着的那股熟悉到令人悲痛的气息,亦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借着寒凉空气滚滚而来的温度。“为什么穿这么少?”沉星耀端着领口将她裹在厚长的大衣里,开口询问,嗓音轻柔微颤。白日里课堂上就见她穿得单薄,担忧许久,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带太多厚衣服去学校,中午回家看后,发现果真,所以给她打包带了一点衣服,却一直没找到机会给她。下午放学后原本是打算给她的,却连她人影都没能看见。不断反复点进手机通讯录,可都没敢拨通。纠结许久,最终把衣服给了宿管,决定驶车离开时,又在一个路口看见了她瘦小又落寞的背影。于是鬼使神差地,转动方向盘,跟了她一路。起初只是想默默地看看她,他打着一把伞站在几十米开外注视她的方向,去她去过的西装店、羊肉汤馆以及市集。一路看着她,也想去走走她走过的路。他知道这样违背了初始的本心,可他就是忍不住,脚步与视线总是先于他的思考。后来,他站在一棵树下,看见她笑了。鲜少的和五个月之前相像的笑,于是近乎疯狂地颤抖地痴心妄想地拨通了那个电话。只想问候一句。想再听听她的声音,就再一次,别无他求。然后她真的接通了。惊涛骇浪般的震惊与喜悦短暂冲刷掉了他所有的理智。“你来做什么?”沉袅婷终于开口,望上那双熟悉的眼,音色冰凉。她胡乱地故作坚强地擦干自己所有的泪,拼命止住本能的抽噎,目光单直地看向他,敛去所有情绪。起初是震惊的,还以为是迷雾虚幻,却发现真的是他。心脏像拨浪鼓一样被敲打得砰砰直响,陡然一瞬溅起了令人窒息又窝心的慌怒之意,想立刻就跑开,也想破口大骂。可也不知为什么,奋发的怒意被隔堵在了如墙般憋闷的胸膛中,而双脚也因蹲久了麻木而无法撑起自己的身体。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思绪千转百扭,面容自呆怔、错愕、不解到此时淡漠到疑惑。她如同一个本就被扔在寒渊里的冰魄,短暂地被捞起遭遇惊慌的温暖,又重重摔回原地,消解一切温热的情绪。“你来做什么?”她又问。沉星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喉头上下滑动,欲将她扶起身。“别碰我。我问你来做什么?”他挣脱开沉星耀的手,淡淡地看着他。
“我”沉星耀顿言,似乎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并未成功。“婷婷,地上太冷了,先起来吧。”“你跟踪我?”这一次她的眼中捎带了些许不悦,连带着嗓音也高亢许多。他没说话,只是静静注视她,空气一霎变得安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她又问,眉头微蹙。有一滴残留的泪无声地亦无感地自沉袅婷眼角滑落,他看见欲抬手去揩。“我想看看你。”话一出口,他抬起的指尖也临近,沉袅婷几乎可以看得清他指腹清晰的纹路,像缠绵不断的绳索,一圈又一圈,又要同往日一般以温柔的陷阱将她捆绑套弄。只一瞬,她便猛地伸手拍开了他的手,清脆的啪响打破了周围喧闹的寂静。“你有病?你是不是有病?”她嗓音颤抖起来,音色也越来越大,面上逐步浮现出深邃的疑惑。沉星耀感知着手腕的疼痛,那抽痛到麻木的心脏却好像缓解一些,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笑了。好像更愿看到她带着饱满情绪地恨自己,也不愿见她毫无生气。“你不觉得你特别可笑幼稚吗?沉星耀。”沉袅婷眼中再次积蓄泪水,她连忙将他的衣物脱下,扔给他。“你想来见我就见我,凭什么?我是什么观赏的东西吗?你做的决定都忘了?”黑色的大衣摔进洁白的雪面,沉袅婷踉跄地站起身。许雨鹭打一旁凑近,扶住他东倒西歪的身体,心中的猜测也越来越强烈。“婷婷。”她唤她一声,视线有些尴尬地在他们二人之间徘徊。“把伞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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