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敛房去,几人都没说话。满月知道,杜泽成是要抓着前些日子司慎言许下的承诺,加以利用。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朝廷必要给百姓一个交代的。一进敛房的门,就见五具小尸体,并列躺着。其中一个孩子身上的白布没盖好,露着一只脚,他的鞋子掉了,肉乎乎的脚掌已经变得青白。短短四五日,五个小生命陨落,事情的变化始料未及,纪满月不是神仙,这游戏里已经生出太多意想不到的变数,他做不到算清每一步路,但终究还是心里难受。司慎言看了杜泽成一眼,没说话,走到一具小尸身前,掀开白布,从怀里摸出帕子垫在手上,扳过孩子的头面,细细观察。旁边一名老仵作,见他摆弄尸体,要上前阻拦。杜泽成一摆手,示意仵作莫动。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司慎言把五具尸体都查看过,起身,道:“从这些孩子的伤口皮肉收缩来看,他们是活着的时候就被人咬了喉咙吸血,死因是失血过多。”老仵作面露诧异,他没想到,一个江湖门派的阁主,有查验尸体的能耐。司慎言起身。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国尉大人终于开口了:“按理说,司阁主的约没能守住,本官可以依据报案人的供词,将阁主与纪满月,收监查问。”司慎言眸子一抬,面色不善地看着杜泽成。杜泽成嘴角扯出点冷笑:“司阁主不必这般看我,有时候真相与官场上的事儿掂配较量起来,就不那么重要了。”纪满月看着杜泽成一副只手遮天的模样,心里就来气,但这事儿,杜泽成若是认准了要与点沧阁为难,当真轻易。就这时,门外一阵哭泣声由远而近,脚步声杂乱。先是有人道:“夫人,您回来了,您来敛房做什么,这地方晦气。”紧接着,便是一名女子在外面哭喊道:“将军……将军……阿鹿不见了!”作者有话说:※小菜鸡致敬金大侠---司慎言:自己家里的只能自己说。莫肃然:那你俩一块儿挨训,让你就这么由着他!司慎言os:我也想拦着,拦不住啊……厉怜:啧啧啧,你看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 说不清了来人是国尉夫人。
衙役和侍从拦不住她。那哭声由远及近,就见一名贵妇,自门外跌跌撞撞的仓惶而来,一步绊在门槛上,眼看要跌倒,被杜泽成抢上去扶住。杜泽成面对怀里哭花了妆容的美妇,声音都柔软起来,隐约露出预感不详的急切:“你不是回娘家了吗,阿鹿怎么了?”一见夫君,她心底的焦急委屈一股脑翻涌上来,几乎抽泣不成声,强忍着大哭的冲动,道:“昨日傍晚,小婵带阿鹿上街买糖,一夜都没回来,”说着话,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我连夜……连夜赶回来找你。听说最近很多孩子失踪,咱们的儿子……咱们就只这么一个儿子……”她又急又累,撑着交代完这句,瞥眼看见敛房地上的尸体,虽然一眼就能看到儿子不在其中,也是联想到了什么,终于软倒在杜泽成怀里。杜泽成把人抱起来,一声不吭的出门去,片刻又回来了。神色难得没了惯有的颐指气使。司慎言直言道:“凶徒作恶,司某去寻到凶手。”杜泽成诧异,遇到这种事儿,一般人躲还来不及呢。方才,他都已经想好如何逼迫司慎言接下这烫手的山芋,没想到,司阁主自己抢着往前冲。他看着司慎言,好像在分辨他的痛快背后,是否有别的诉求,片刻才道:“司阁主敞亮,免得本官麻烦,给你们三日,自证清白,到时候若是交不出凶手,本官便上奏朝廷,围剿点沧阁。”说罢,他一甩袍子,没有闲心与二人多说,离了敛房。满月没说话,心里的火气窝得难受。三日……他看向司慎言,对方依旧是那张冷肃的脸。回客栈的路上,司慎言问纪满月道:“你觉得是谁,怎么一直不说话?”纪满月随意捻着菩提珠,没着急答。他隐约有猜测,但不确定。司慎言也不催,只是缓步走在他身侧,给他时间,梳理思绪。“属下觉得是许小楼,但又觉得不是。”“为何?”满月继续道:“那凶徒总不能本事大过尊主吧,”他轻浅的笑起来,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但细看,笑容里透着悲切,“钟家小孩儿被许小楼掳掠了去,尊主找了这些日子都没找到,凶徒怎么一下就能找到呢,还那般轻易就得手了,除非,他一早就知道人在哪里。”司慎言看着他,等他继续说。“而且,许小楼似乎在练什么邪派武功且已到瓶颈,这般吻颈吸血……”看着就像是眼看走火入魔的补救邪法。司慎言听他说完,道:“方向是对的,但的确不是许小楼。”“为何?看来尊主知道是谁。”所以三日,于你而言才不算紧迫?二人说着话,已经回到客栈里,司慎言走进茶室,把外氅脱下来,随手扔在八仙椅上,转身看着满月,问道:“你若是要吸血,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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