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看他,坚信这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睁眼说瞎话。当然,他更不会在这时候睡回笼觉。他只是觉得诧异,就算对方满嘴跑山驴,自己被他搂进怀里时,竟然全无察觉。他的警觉,在这人面前都散光了吗?司慎言见他不说话,腆着脸又找补一句:“太瘦,抱着硌得慌。”纪满月终于忍不了了,窜起来瘪着嘴翻白他,心道:好一个顶着冰块脸的流氓。尊主,再这么下去,你人设要崩没了。小茅屋的门被推开,恍如开启了魔幻世界的大门。一缕天光,冲破薄云和淅淅沥沥的小雨,扫撒在被风雨冲刷了整夜的油菜花海上。空气里泥土气、雨气、花香气,杂糅成雨后的清新,让人心肺畅润。司慎言灭了碳火,在草榻上留下碎银子,拎起衣服走到门边,与满月并肩而立:“你看,那边有彩虹。”纪满月寻着他的指尖去望,确实见到虚幻的七彩斑斓。美得不真实。司慎言打了声呼哨,油菜花丛里,突然跻身出现十余名身穿蓑衣的武士,为首那人抱拳行礼:“尊主恕罪,紫元迟来。”作者有话说:司慎言:真的是你自己蹭过来的,我发誓。纪满月:…… 心疼了吗紫元迟来, 是因为也在半路遇袭,被拌住了。其实昨日,司慎言与纪满月逃离官道之后, 他便带人赶到了, 还为二人阻击了杀手。可后来, 雨太大, 地上的足迹眨眼的功夫就被冲掉,纪满月轻功又太过高明, 是以天快亮了,他才带人寻到这处茅草小屋。那时外面方才云收雨歇,满月睡得正熟, 司慎言便让紫元在茅屋周围戒备护卫着。“寻到幕后是谁了吗?”司慎言问道。紫元道:“阻击属下的是灯不归,向尊主和公子下手的是浊酒红, 幕后之人尚未寻到。”“那二人呢?”“趁乱逃了。”司慎言沉吟,对方知道紫元的存在……一切看上去都像是钟岳仙这个曾经的自己人所为。但又没有切实的证据。几人各有所思的没说话。紫元目光忽然落在司慎言颈侧的……不知道是什么上。红中带紫, 紫得甚至有点发黑。好像是一片细细密密的毛细出血点。这是怎么了?中毒了?看脸色无碍……被咬了?这得是多毒的虫子……
他到底年纪小,再怎么跟主子似的素着脸、惜字如金, 在信任的人面前,还是绷不住事儿, 开口问道:“尊主, 你……脖子……”他说着, 指了指那片发红的位置。司慎言:“嗯……”他没答,看纪满月。你这表情就很不对!“紫元小兄弟。”满月截住话头儿。紫元行礼:“公子直呼小人紫元就是了。”“在下与尊主的现状,除了眼前诸位弟兄,还有何人悉知吗?”紫元道:“尚且没有, 小人正准备向三堂主传书报信。”满月道:“等片刻再报。”司慎言隐约猜到他想将计就计, 但又没捋清他到底想做什么。见他转还回茅屋里, 在那门将关未关时,跟着他跻身进屋。纪满月已经松开外袍,拉低领口,摸出三根金针分别在自己胸前膻中、璇玑,和手腕的神门下针。接着,将暴露在皮肤外的针尾用内力捻断,扔在一旁。然后自顾自整理好衣裳。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司慎言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经完活儿了。“你要干什么!”司慎言拉过满月手腕,见他白皙的腕子上,金针已经埋进肉里,只隐约见一个细小的红点,起针都不好起。纪满月满不在乎的收回手:“做戏做全套,属下这副病病歪歪的身子,要物尽其用才对……”既然有人想我死,就让他们以为快得逞了。他说着话,唇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下去。司慎言扶他:“赶快把针起了!”纪满月那双柔和的眸子里,泛着狡黠,瞥了司慎言一眼,竟然带出点难以言喻的情来,他突然贴到司慎言身前,呢喃般地问:“……心疼了?”这些伤痛不会跟纪满月一辈子,但这并不代表他现在承受的痛无感。“对,我心疼,”司慎言一把搂住纪满月的后腰,把他贴在自己胸前,看着他的眼睛,命令似的道,“把针起了。”想也知道,这作货不可能听他的。而且,这货还看出来,司慎言这人非常的吃软不吃硬。先斩后奏,他会着急,在他着急上火之前,得给他揉揉。满月没躲,就以这么一个暧昧又魅惑的姿势,把埋了针的手腕轻轻地搭在司慎言肩头,让人生出种错觉——他要去搂司慎言后颈,懒散又放松。他向后仰着,把半副身子的重量,压在司慎言的掌心,散漫道:“那尊主就顺了属下的意吧,现在这种方式,伤害最低,你我配合,两相不吃亏。”他要救张晓,需得尽快帮司慎言料理了阁中的事务,回到丰年身边,才有线索与希望。司慎言皱着眉头看近在咫尺的人,刚才没捋清的,他这时全明白了。在工作中,司慎言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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