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从一开始就没想瞒着司慎言,只不过这两日太忙了,没来及细说。但他心底惊骇,司慎言的专业素养太过硬了,通过细枝末节,就能把事情的因果串联起来。话都挑明了,再反观刚才祁王与付有义的来言去语,分明是只差一声令下,就会假借救驾之名,带兵作乱。但祁王显然看出不对,临时停止了计划。满月声音低得只有司慎言能听见:“有你暗中安排,祁王今日不可能成事,他定要把黑锅甩给付有义,付有义若真的人如其名,咱们最后一点办法都没有。还不如留个尾巴,先好好盯着,”满月敛下眸子,“尽量减少自家兄弟的损伤。”这样,一旦遇事你才能多一分平安。这初衷暖了司慎言的心。满月又问:“所以,付有义你让谁跟着了?”司慎言刮纪满月的鼻子:“且等两日,大概能顺腾摸到大瓜。”满月被他刮得皱鼻子,话茬儿一转:“安王的苦肉计,没来及跟你说,你不生气吗?”司慎言摇头,搂了他:“知道你谨慎,从头到尾,把自己摘干净就好,不要到风口浪尖儿去,万一……”满月把手拢在司慎言腰间,随手扯着他腰封上的环扣玩,笑得狡黠:“心疼呀?”嘿……现世报,眨眼功夫就还回来了。跟这人绕嘴皮子,司慎言自知用尽洪荒之力也不是对手,索性换了一种动口的方式。满月推着他,借着须臾喘息的功夫吐出几个字:“那俩在车外呢。”司慎言坏笑:“嘘——”这注定是一个极力压着气息却又缠人的吻。满月好几次想逃,但他退一分,司慎言就进一分,最后他被挤在角落里,避无可避;被司慎言吻得气息急促,也着实不敢出声有大动作,生怕只一帘之隔的吴不好和厉怜听出什么不妥。司慎言双唇罩着满月,突然猛地抽一口气。满月瞬间觉得肺里的空气被抽空了。如星星之火的情/欲,霎时因为缺氧燎上了头。眩晕让他如坠九霄,接住他的人是司慎言。他失了神,抱着司慎言——飘摇在无边无际的无助中,抱住了他的安稳。马车速度渐渐慢下,司慎言才肯放过怀里的人,脱开纠缠他笑道:“不是伶牙俐齿的吗,躲什么?”满月气息不稳,睨起眸子看他,车内光线暗淡都能看出他的脸染着一层浅淡的红:“你要憋死我吗?好狠的心呐,谋杀亲夫。”司慎言忍不住轻触那一抹颜色:“哪里舍得呦?一会儿回去别跑了。”马车正好停了,满月二话不说,掀帘窜下去。把正要叫人下车的厉怜吓了一跳。“师……师父……”他迟疑。“嗯?”满月心不在焉的。
“你……你……嘴怎么了?御膳房请的川菜厨子吗,这是吃了多少辣子……”纪满月无言以对。司慎言也下车了,忍着笑意,正经道:“嗯,他不禁辣,又贪嘴,”目光转到满月身上,“但确实好吃,怪不得你是吧?”纪满月瞪他。厉怜还挺羡慕的:“御膳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尝一口就好了。”“尝个屁,”满月噎得慌,一巴掌按在厉怜后脑勺,“想尝明儿个我给你拿两挂红辣子,让你尝个够。”说完,气度翩翩,撩袍径直迈门槛子进院去了。“气鼓鼓”的“气”。厉怜挺莫名其妙:这是怎么的了?他胡撸着自己后脑勺,有丁丁点儿委屈。司慎言拍着他,乐呵道:“辣的吃多了上火,不是冲你,别放心上。”说罢,追进去了。厉怜要跟上去伺候,被吴不好一把拉住了:“行了,你师父今儿晚上不用你伺候。”吴不好再糙汉一个,年纪在那,而且早知道那二人之间的弯弯绕。甭管到底谁追着追,反正他俩是一对儿。与此同时,祁王府上。付有义敲门进王爷书房。半夜三更,老王爷还坐在桌前,随意翻书,半点睡意都没有。见他来了,书本随意一扔:“阿恒那小子,我倒小看他了,众目睽睽的苦肉计烂俗,却解了这谋逆的死疙瘩。”付有义道:“打铁蛋子的不是咱们的人,王爷您说,咱能不能从这着手,挑拨陛下怀疑安王爷?”“铁蛋子现在何处?”祁王道。付有义答:“咱们内侍庭的人在事发之后去找了,但……没找到。”善后得干净。祁王眯起眼来,烛火柔和了他眼缝里射出的一点寒光,他若有所思片刻:“刚才阿恒身边没带亲近的侍从,还有人帮他……是谁?”付有义感叹道:“王爷为了世子……实在是费心了。”祁王只重重叹口气,没说话。这一夜,注定有人费脑子,也有人忙里偷春,逍遥一夜。第二天早上,又是司阁主给厉怜喂招练武,据说师父喝了清火的药,后半夜才睡实。这不开窍的小子想起那天早上,司慎言给师父系腰带的情形,想起那不知是嫁妆还是聘礼的珠串,想起师父的笑,配合着吴不好昨儿晚上的点拨。哦!总算是懂了。满月一觉到晌午,他与人有约,午后提早到了风芳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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