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声音有点抖,“我没想害纪深性命。”满月直接气笑了:“没想?存了恶念何必不认?”但他没有心思纠缠善恶因果,“今日随二位小公子入宫的教席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王妃高门贵妇,是如何搭上江湖人的?”王妃依旧犹豫,满月转身便走。“卿如……”她见满月是这么一副性子,应该很难再容她解释什么,便道,“他们是毛遂自荐的,言辞心机确实……如你所料,才将我打动了,”她低着头,气势全无,片刻又改邪归正似的,突然抬头咋呼着买好,“对了!今早下人整理书房时,发现王爷的通关腰牌不见了,妾身还想,王爷入宫为何要带通关腰牌,如今想……”再明白不过了,那腰牌八成不是安王拿走的。对方掳掠了质子,要用王爷的腰牌带出都城去。满月回府,由厉怜伺候着换好衣裳,刚坐下喝一口热茶,紫元便来了,说是通过丐帮的暗线寻到了人,但丐帮毕竟人杂,只怕这边寻人,对方也即刻就会知道了。“无妨。”满月问,“是许小楼的人吗?”紫元道:“九成。”纪满月缩回椅子里,敲着盖碗边儿,一时没说话。紫元问道:“公子,何时动手?”一边儿厉怜欲言又止,想了想,终归没说什么,只给满月盖碗里添了点新茶。纪满月道:“对方拿了安王的通关令,大约是想趁夜出城,你去跟城门打好招呼,若有人手持令牌出关,放行便是,”他说着,端起盖碗慢慢地喝茶,“入夜咱们去三里弯埋伏,对方无论要去哪里,三里弯都是必经之地。” 掌门快走司慎言被满月撂倒, 迷迷糊糊醒来时,正是个寂静得好像什么都消弭了的夜。一瞬间,他闪回到满月离开时的拥抱里, 温柔又决绝。别走——这声存于心底的呐喊让他倏然起身。头紧跟着一阵晕眩。这么一折腾, 闹出动静来, 屏风外进来个小侍:“司大人醒了, 有哪里难受?”“我……昏了多久?”司慎言嗓子哑得好像刚吞过两块火炭。“四日了,”小侍立刻倒了半杯温水给他, “孟姑娘给大人用了药,所以会睡得好一些。”这么久……孟飘忱八成是怕他醒过来着急去追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司慎言将水一饮而尽, 呛得咳嗽两声:“劳烦去请孟姑娘来。”小侍有心劝大人两句,让他遵从医嘱——没事就继续躺着。可一瞥见司慎言那张冷得像挂了霜的脸, 即刻决定知难而退——此等高难度的工作,该能者劳之。打定主意, 他麻利儿接过空碗,回手放在小桌上, 道一声“大人稍待”,掀帘就遁了。孟飘忱来得挺快的, 不知是不是熬的, 眼睛有点红肿。后面跟着木易维, 对姑娘显出点不太容易察觉的关切。
“孟姑娘,我要尽快回去,”司慎言直截了当,“无论你用什么法儿。”孟飘忱没言语, 到司慎言近前, 摸他脉搏。片刻道:“三日。”“再快一点。”三日太久了。司慎言不是愣头小子, 行事知道轻重缓急。他千万般地挂心纪满月,恨不能眨眼就到他身边,但这诉求有个前提——他需得能帮上他,不能反过来成为拖累。孟飘忱咬着嘴唇和司慎言对视片刻,叹了口气,败下阵来。她重新诊脉,合着眼,不知道在细心感受什么。司慎言受过伤,但从来没见哪个大夫在他身上这么精打细算过,忍不住看向木易维。结果,敛允兄的眼睛就跟缝在人家姑娘身上了似的,毫没察觉司阁主极为难得、略带求助意味的目光。司慎言心里撇嘴。“两天,”孟飘忱道,“是你身体承受的极限了,我知道你豁得出去水深火热,但我得保你平安。”司慎言无奈,道一声多谢,又向木易维道:“敛允兄。”“啊?啊……”木易维一下回神了。“劳烦用战鹰,替我给暗侍传个信,让他这些日子听满月调遣。”木易维点头,问道:“不顺道给纪大人稍句什么话吗?”司慎言眼珠转了转——哼,不稍。见面细算。然后,这两天司阁主切实体会了一把“身体承受的极限”,如果不是确信姑娘是医家圣手,他甚至觉得这丫头是个酷吏,变着法儿来给自己上刑的。最要命的是,这“刑”要不停歇地熬着。孟飘忱给他的药喝下去,片刻就好像能在胃里活过来,有无数细小的“活物”,顺着经络血脉,爬满周身——又疼又痒,却隔着皮肉,碰触不到。他问孟飘忱这是不是错觉。结果孟姑娘只是回以高深一笑。待不大会儿功夫,姑娘几根银针扎下去,“活物”就更像得了驱策,往脑子里冲。好不容易捱得缓上来些,又要从喝药开始……这滋味配合着姑娘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司慎言简直要疯了。大冬天的,他总是个把时辰,衣裳就能湿透。好在,孟飘忱说两日,就真的是两日。第三日一早,她又来诊脉,给了些药物,把司慎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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