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刚头打的电话,告诉我的。”回话的是个胖得没脖子的男人,年岁瞧起来较前面那位稍微小些,手里拄着根拐杖,右腿下半部分的裤脚空荡荡的。“死男人,你晓得早要告知我嘛,害得我在小辈面前丢人嘞。”微胖女人嬉笑着训斥残疾男人,领着俩孩子去了另外一间屋。堂里的其他人也同样打量着两个外来客,窃窃私语,自说自话,他们像展览在透明罩子里的物品,供人评头论足、说长道短。“秋月,快端些瓜果糖饼来招待!”“秋月?人呢?”枯瘦的男人疾喊着,突地一阵猛咳。“大哥,顾着点肺哟,嫂子在厨房烧开水,让桂枝去。”“荣叔、财叔。”贺戍礼貌喊了两声,毕竟是小辈,没道理一声不吭,苏融跟着也喊了遍。两男人露出笑,贺财摸着胡须道:“真懂礼貌。”香烛熏天,充斥着整个堂前,火盆里烧着纸钱,墨黑的灰烬飘得到处都是。粗长的电线以蛇形蔓延好几米,插在发黑的公牛电板孔洞里,方形冰棺盖着层厚厚的花纹毛毯,尺寸小而窄,难以想象遗体生前被磋磨成何样。北墙右沿挂着副褪色的遗像,相框里的老人眼窝深陷,身姿佝偻。一双浑浊的目,黯然无光,仿若看透世间悲戚冷暖。苏融缩着背,即使这么多人在周围,还是没由来地恐惧,她的身体一颤一颤,手指紧紧抓缚着那块皱巴巴的衣角。这样的场景,激得她头痛欲裂,心脏刺痛,胆寒无助。“连个冰棺都怕,小孩胆量眯几。”“咱们十二岁就搬尸体了,城里娃儿娇生惯养的哟喂。”“都少说两句,人孩子在面前呢。”冰棺旁那桌人,喝白酒吃着花生米也嘴里冒闲,说来说去。骤然间,指头被强行掰开,她少了支撑更加惶惶不安。接着,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宽厚的手掌,刹那间完全包裹住她的掌心,干燥而温热,肉贴肉的传来一阵又一阵暖意。“女娃娃,莫怕。”“可以上柱香,拜一拜。”中年女人一袭白,鹅蛋脸,素雅大方,手里拿着热水瓶斟茶,笑容和煦。“大婶,融融晕车,身子不太舒坦,能麻烦匀出个房间给她休息吗?”贺戍语意急而切,也变相替她拒绝了跪蒲团上香。幸好,她可不愿跪这位叔公!“山路绵长,一路舟车劳顿,苦了你们,房间安置在新屋,我现去取些普洱,稍等几刻。“要不要住我那儿去?虽然没姐的房子好。”微胖女人脱了件衣服出来,手里抱了个奶娃,小孩口中叼着假奶嘴,吚吚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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