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基本没一块好的肉,血痂结了又裂开,斑斓的伤口几乎模糊了视线,那一刻,哪怕是刀片,也会毫不犹豫吞下去的,他却还傻笑着,完全不疼的样子。”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强迫自己吃后,慢慢的开始有了食欲,那段时间只能吃他做的,但他还只是个十几岁孩子,却成了个蹲锅的老厨子,再后来神奇地完全好了,也能吃得下别人做的菜。”
“所有人都以为我可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了,可是很不幸,两年后暴食症又找上了我,病况就是每天除了狂吃还是狂吃,身体因为不节制,到处都出问题,当时我觉得可能上天一定要收走我吧,他能救我一次,却救不了我第二次。”
“我又停了学,躲在床底下像只泥沟里的老鼠,抱着盆吃,眼睛是空洞的,灵魂是虚妄的,只能往肚子里不断的塞,只有吃,才不会饿得百蚁噬心,肚子胀得要破掉了,还是不能停,一停就想自杀。”
蒋露听不下去了,太可怜了,她一个旁人都心坠坠的疼,何况是家人,她抱住苏融,“怎么会这样?”
“那时精神有些分裂,已经不认得人了,情绪低落极了,偶然清醒的时候自暴自弃,感觉自己都不如邻居家养得一条狗,走路歪歪斜斜,出不了门,不能晒太阳,像蛆虫一样。街坊闲言碎语太多,好多周边小朋友看见我像怪物一样的恐惧,其实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活着太痛苦了,人浮肿得不能看,怕连累亲人,就动了伤害自己的心思。但我身上一道伤痕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又是他,把家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走了,连大人都想不到的,他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全洞悉了,把我关在房间里锁着,每次按时按点送饭。”
“治过好多次,访遍名医,不见半点好转,大人们估计都在想我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离开她们。我还算清醒时无意说了一句,要跟妈妈进同一个火化炉。他突然就把碗筷扔了,抓着我就往黑屋子里走。”
“我以为他要打我,吓得发抖,但他抱得我好紧,直到肩膀湿了一片,我才知道他哭了,他哭起来是没有任何声音的,只像个蛮人,掐得我好疼。那时的我很歉疚,但无能为力。最后,我只记得他说了两句话,他说:融融,没关系的,想吃就吃,想吐就吐,没人会看你笑话。如果永远好不了,我就陪着你吃,我们一起住院,一起吃药,你不会孤单。”
“后来,他真的说到做到,陪我趴在桌子底下,用手掏饭吃,还自得其乐,总和我逗乐,欺负我。中间进了大概五次医院,都是因为吃得太多,肚子不能消化,一起牵着手去输液室打点滴。”
“真正的转折点,是在他身体被作得进了重症监护室那天,我穿着病号服,扒着手术室的门,跪在地上,许愿如果他可以没事,我就努力好好活下去。”
“上天终于听见了我的祷告,他真的没什么大事,我特别开心,后来我也好了,但不怎么能长高了,比常人要慢很多。”
“但他长得特高,动不动扛我做俯卧撑,永远像个骑士,保护我这个怪物。”
“可是,他现在不要我了…………”
她靠在蒋露的肩膀上泣不成声,嚎啕大哭,像个被神抛弃的孩子。
“他很爱你啊,怎么可能不要你?”
蒋露不知道那个人具体的身份,但隐隐能猜到一些,她也从苏融的描述中听得湿了眼眶。
“原来一直是……是我……我离不开他。”
她再也不想管那么多了,
为什么她不能去找他?
最先开始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她啊,她把他拉进深渊,却把罪推给他。
原谅她,还是想把他拽入地狱。
贺戍,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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