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沉泠翻过书页,算完最后一道题,将这本习题册合上。
伍桐放下手机,回神,无语地看他:“你怎么做这么快,这是两个月的量。”
“提高效率,只挑重要的题目做。做过一遍,类似题目就不难了。”沉泠理所当然道。
凭什么他可以举一反十,落了两个月的课一周就补上了。
虽然伍桐知道,沉泠这段时间一直凌晨两三点才睡。
“算了,你还是别教我了,补补觉吧。”伍桐从他那里拿回自己的数学试卷。
上面红色的101张牙舞爪。满分150,数学永远是她的劫,差这二十分,她也能上前十的名校。
沉泠见她神色寂寞,从她的月考卷里抽出物理卷:“你物理考满分,怎么做到的?”
“和你考数学一样,有点天分,就不想输给别人。”伍桐说。
“你哪里只是不输给别人。”她从没跟他提起过她的学习成绩,沉泠却在表彰栏看见了她的照片,敛目遮面,完全不像她,“你就是今年省物理竞赛一等奖。”
伍桐侧首,黑眸微亮,弯唇:“是啊。”
沉泠喜欢看她骄傲的样子。
回校以后,他的生活枯燥无聊。无非是,时而平白无故受人白眼,拐弯遇见有人编排他,下个楼又有女生往他怀中塞东西。
他想喊住对方,说不适合,说他不值得——人已无踪影。
亦或是,狭路相逢,遇见许咲伊,她泪眼朦胧地看他。两人擦肩而过时,周围人吹起口哨。马上他就听见许咲伊身边的闺蜜安慰她:别再理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了。
每天最好的时光,就是下课、午休和晚自习前。
下课,他靠在教室墙外,伍桐会拿着保温水杯从他眼皮底下走过。她头还是微微低着,步履沉静,目不斜视,真的完全当他是空气。
偶尔,他会故意做弄出声响引她注意,譬如招惹刘向前生气撕试卷洒他身上,譬如用吸管喝牛奶捏着盒子发出汁水流动的声音。他像是在设计游戏关卡,伍桐理会他一次,他就能过关。他得偿所愿地得到陌生人伍桐的几眼关注,心河激出小小的涟漪。
午休铃一打响,前后门就像击鼓,走廊里啪啪哒哒的声音如暴风雨般响起,为吃午饭学生们前仆后继。他赶在最后慢悠悠出门,就能看见走廊尽头的教室里晃出一个熟悉身影。
他便一路跟着伍桐穿过长长的天桥,走进食堂。伍桐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抢饭的时候却成了笨蛋,手里翻着英语小册,头也不抬,任前面屡屡插队。而且她总是避开网红窗口,去排那列难吃菜列。既然都晚出门了,还一举两失:浪费时间,又吃不上好的。
没办法,他只能周末多给她做点好吃的了。
伍桐喜欢在晚自习前去翠园,也是他偶然发现的。那天沉泠路过206,见垃圾桶旁边位置上的陆梓杨正在打瞌睡,空荡荡的教室只有他和伍桐两人。他走到窗边,在窗台上敲了敲。他喊:“同学,在学校不能抽烟。”
伍桐刚从桌子底下拿出烟盒,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沉同学太久没来学校,忘了自己罪证累累了。”然后捏着打火机,从教室后门离开。
沉泠静静站着,看她的桌面像在欣赏一幅画,想把每个角落都看仔细。
左桌角是一个木制白房子,里面层层分类迭满书。白色笔袋里的笔泄出,五颜六色都有,她果然是做手账的人。右侧一列便利贴,笔记要点、todolist清晰到严苛。桌角都包了软泡沫,沿边贴着海浪条和鲸鱼。她喜欢白色,她喜欢鲸鱼。
沉泠转身,自楼梯向下缠绕的漩涡中窥见伍桐的发尾。他又赶到栏台,看清她离开教学楼,往翠园的方向而去。
然后就是疾驰与追逐,练习长跑好像有了意义。他遥望着她的背影奔跑,直至她不能发现的距离处停下。冬日杨柳只余枯枝,这个时候大家都在食堂吃饭,只有伍桐仗着胆子大,天还没黑就在翠园湖边抽烟。
他还没跟伍桐说过,她抽烟的样子特别拽。抬起头就很骄傲。
只是这个地点熟悉得他都要质问命运,是否偏爱作弄与巧合。他好像伍桐的影子,从前做过和她一样的事。他甚至设想他们曾一起在这里抽过烟,也许是隔着对岸错开相望,也许是长椅挨长椅一人占一个,却彼此不相识。
后来几天他都靠在杨柳树边陪她。不知不觉中他贫瘠的世界里,只能看得见她了。然后手中的笔动起来,他想起她、看着她,重新开始写歌、写词。通常是一段稀疏的旋律在脑中响起,瞬即伍桐的模样融在歌中,就有了词。
某天一个不正确的要素闯入了他与伍桐的秘境。陆梓杨似乎是以为伍桐要自杀,扑过来,自己却掉进水里。潺潺湖水炸出的涟漪比他心中的剧烈不少。
沉泠离得太远,不太听得清他们讨论的具体话题。只是看着伍桐将脖子上的围巾解下,绕在了陆梓杨身上。
那种血液逆流、心脏疼痛的感觉再一次侵袭了他,这可是她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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