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受害者,亦非你过去的受害者。将全部责任给过去,也许,许多未来之事会重蹈覆辙。当然,是时间流淌在你之中,而非你流淌在时间之中。letitgo固然是一种方式,接纳过往也未尝不可:若它对你而言其实珍重,若你想念它,若你深爱过去的人。——yces此处小镇偏僻荒凉,攀过低矮的石丘,便抵达冰雪区。这座浮冰冬季长年连岸,春夏季回暖时,因洋流波动,还会向远漂移。直至来年冬天再靠岸。又被称为“流浪者”。几百年前,小镇上的人发现这奇异现象,以为是神迹。且到春季时,流浪者南岸会生满绿草鲜花,北岸却仍是冰雪,极不可思议。人们又在南岸冰丘之顶发现了一个洞,洞底勘测出生物骸骨,竟有千年生命迹象,春日之时长满紫色的花朵尼维亚尔沙(niviarsiaq),它在格陵兰语中意为“少女、女孩”。于是这座冰丘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春迹”。1伍桐在徒步攀石丘时,已觉体力不支。周烨将她折腾到五点,她醒来后不愿和他说话,径直去了陆梓杨那里订票。陆梓杨得知周烨赖在她那里一晚,极为不满,怂恿她今日丢下周烨,只带他去幽会。陆梓杨的美梦在穿上厚重的冰雪登山服后便破灭了。两个人皆裹成球,一点也不浪漫。路过周烨房间时,他对伍桐说:“你穿成这样去见你的医生,看来没把他放心上。”伍桐没明白其中关联,只悟出:“你偷听我打电话?”“不只我,有共犯。”周烨指向她身后的陆梓杨,“你顾着谈情说爱,自然不会注意还有两个你用之即弃的男人。”周烨语气平静,伍桐却知他在泄愤。他不会贬低自己,除了在醋坛子打翻时。难怪昨晚不声不响发疯,早上亦不肯让她起床。“这只是你的恶意揣度,我又不会染指我的医生。”“你敢保证他对你没心思,你也绝不会和他有其他关系?”周烨攫住她的手。“我当然能!”干瘪的词语在伍桐喉间,竟有些卡顿,“保证……”“就是!伍桐怎么会和她的心理医生有染,我相信她,他们的关系一清二白,什么都没有!”陆梓杨坚定地为伍桐声援。“……”陆梓杨怎么这么激昂?到了“流浪者”丘底,伍桐快喘不过气来。“还上去吗,你看样子撑不住了。”陆梓杨借臂膀给她扶着,自己气定神闲,身姿笔挺,半口气未喘。他不忘逮周烨尾巴,吹了声口哨,“哎呦”一声嘲讽,“病人还是身体太弱,周叔喘得比你还急呢。”“再说话回去把你嘴撕烂。”周烨手中提着一根拄拐,面色苍白。伍桐回想起昨夜,恨恨道:“都怪你不让我睡觉。”她今早答应许戈,把他奶奶的遗骨埋在春迹的洞中,她必须得上去。况且,她也想看看,上面究竟是怎样的。只休息了几分钟,伍桐推开陆梓杨,往冰丘上攀。脚踩到软雪,没落稳,倏地向后倒去。急切之下,她的手在空中乱抓,幸而后背倒在坚实的胸膛上。周烨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呼吸急促道:“总是这样一条路走到黑,不看着你,真怕你忽然丢了。”他又不自察地带着一丝宠溺:“好,都怪我,没让你睡够。上面太远,为了安全,今天就回去吧。算我——请求你。”伍桐抬头望见皑皑冰雪,暖日当暄,将冰山之角灼得耀眼。她软硬不吃,只说:“我要上去。”周烨到底拿她没有办法,无可奈何地一笑,手掌抵住她的背,将她送上去。陆梓杨叁两步轻盈跨上几步,斜过身,向伍桐伸出手。他逆着光,眉目疏朗,笑容灿烂:“抓紧我。”伍桐果断握上,借他们的力往上。陆梓杨的手掌没有周烨宽大,但掌垫很软,指节很大,骨劲极大。只一扯,便将她拉进怀里。他周身溶着薄光,伍桐忽然望向他肩后,神色怔忪。陆梓杨见她表情奇怪,问:“怎么了?”他跟随她的视线回头,银装素裹的世界,旅客穿着各色的保暖登山服,来来往往,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没什么,看错了。”伍桐声音里透出不可察的遗憾。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丘顶。此处人很少,大家叁叁两两作伴,在一个高耸的冰拱门前向内望。肺部像有火在烤,喉咙干涩酸疼,伍桐捂着胸口剧烈喘气。她望着那巧夺天工的巨大崎岖雪门,那背后圣光熠熠,散去成彩,落在冰地之上。像是开出一片窄花田。偏偏门内漆黑深深,内部构造岩块而不是冰。石层表面凹凸不平,伍桐走至洞前,才发现,那凸出的,是埋于石下的遗骨。生命遗迹匍匐于此,融于不见底的黑暗,伍桐凝神喘息,只觉得这巨大的洞穴在不断扩张,像要将她吸进去。寒冷刺骨的阴气朝她袭来,这里死气沉沉,却好像能容纳万象。如果向前迈去——也不过是失足跌落,朝着未知的黑里永远下坠。那应当很轻松,一切生存的负担了了逝去,像一条河流自她身边奔涌而过,而她只是隔着玻璃看万千人在这河中挣扎漂去,她不必成为经历者。不必与人产生联系,不必对抗与她相伴十年的抑郁,不会再在梦里千万次屈服于生命中的恐惧,不会需要爱。“小姑娘!回来!”“伍桐!你在干什么!危险!”周烨与陆梓杨失控的怒声并未唤回伍桐的意志,她俯下身向谁也不知其中奥秘的黑洞里探去,离黑暗愈来愈近,被二人拉住,也未有何反应。只是不断地向前。直到她听见有一个稚嫩的童音兴奋地喊:“爸爸!你看那里,有紫色的花!”“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就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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