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闻朝离了澄心堂,便径直朝后山而去了。
事实上,他自己也十分清楚,其实再难查出什么东西来。毕竟自这祭剑后山出事以来,戒堂早已里里外外查了无数遍,包括那些封禁之处亦仔细查了,并无不妥。当然亦没有什么多余的发现。
说来也巧,这贼人的阴谋未及,便被干净利落地处理了。而处理者正是当日在现场的弟子、掌门白微新收的弟子凤鸣儿。
是好事,也是坏事。
说是好事,自然是因为虽然贼人似乎谋划已久,但到底没来得及破坏什么;可若要说坏事之处,自然也是有的——贼人死得太过彻底,身上甚至搜不出任何可证明身份之物;加上现场混乱,神兽青言是猝不及防中了暗算,实在没有多余的线索。
不过贼人的身份无从获知,可袭击神兽的动机却不难猜。
天玄神兽,事关重大。自那两百年前驱魔斩邪的大战之后,数个棘手的妖魔便被一一镇压,其中便有那么些个被封印在了天玄门中,由历任分魂剑主坐镇祭剑加以看管。
这百余年间,虽说天玄在仙门中威压甚重,但总有那些个未能完全驱逐的邪祟蠢蠢欲动,时不时地便打这祭剑后山封印的主意。类似的侵扰虽不能说是十分频繁,但亦绝非闻所未闻。
只是像这次一般,直奔护山神兽而去、一击即中的情况却是少见。虽对方的最终目的或未能得逞,但依旧可见背后指示者所谋甚大。
掌门师兄白微亦当是清楚这一点,所以第一时间便压下了消息,面上半点不露,只大肆宣扬神兽安然无恙、弟子考校结果喜人,一时间天玄上下只关注这向来挑剔的掌门居然又收了个亲传弟子,连带着闻朝收了个废物徒弟的消息也被掩盖过去不少。
但只有像闻朝这样在戒堂亦有挂名的人才知道,在后山彻查未有结果之后,白微已经开始调动天玄部分精英,分作两拨,一拨开始对天玄内部彻查,另一波则派遣下山,一边处理人世间作乱的邪魔,一边暗中搜寻可能的线索。
闻朝领了几桩斩妖除邪的任务,不日即将下山探查,自昨日起亦开始着手安排祭剑本峰的事务。照理来说,这神兽遇袭之事,已全权交由门派,他已不必再多问。
只是他总觉得心头似还有些“不妥”之事,不明缘由。
闻朝行事如运剑,向来“随心”,自入了“转灵”之境后,更是与天机生出了某种“感应”。这点“不妥”之感,在今日见了洛水、又与伍子昭数言之后,终归还是落在了心上。
他想,对天玄说来,“祭剑后山”首先是天玄重地;可对他来说,这“后山”却是离他的弟子最近之处。若不能妥善处理了,终归让他放心不下。
如是,闻朝御剑去了事发之处,不想还未落下,就一眼见到那片林地中已有了另一个身影,青发垂地,个子极高,秀拔天骨,望之如松似玉,不似寻常人间应有形容。
他初是一愣,随即恍然,正欲远远落地后再出声问候,不想对方远比他警醒,举袖一挥,转眼便化作了半树高的青兽,铜铃似的金眸警惕地瞪向了他,模样凶恶,完全不复方才人形那般俊美可亲。
闻朝只冲他先略一颔首,在大约十丈开外落稳了后方才道:“青言前辈。”
对方见是他,稍稍收敛了一些警惕之色,沉声问他:“是你,如何这时候过来了?”
闻朝也不瞒他:“前辈遇刺之事头绪不明,我始终放心不下,故来查探——前辈似有同感?”
青言不语。
他在此地已镇守两百余年,同青俊相依为命,看守天玄要处,本职责所在,心无波澜——可此趟过来,是否这般冠冕堂皇就不好说了。
他自然是想要弄清楚那贼人的来处,毕竟吃了大亏。若换作往常,他多半会一直盯着天玄白微那边的调查结果。
可今日却有所不同。
他昨夜病中休憩,却不想一夜难安。
梦中他似是身在暗夜密林,鬼影幢幢,风声鹤唳。而更重要的是,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来自那个曾经造访他梦中,与他相拥又热烈缠绵的少女。
自清醒询问未果之后,他便只能将之当作春梦一场。却不想不过入夜,又再度梦到了她。
只是这次的梦并非如同上回一般清晰,他完全寻不见她的身形,只隐隐听到了她的哭泣、呼喊,似是十分害怕。
他又是心疼,又是难过,还感到了似曾相识的惊怖。他循声在林间四下狂奔,恨不能立刻去到她身边,却始终在方寸之间打转盘桓,只能无力又难过地听她喊了半夜。
到最后那呼声戛然而止,他低吼着惊醒,望见身旁睡眼惺忪、不明所以的青俊,方才发现自己依旧身处空旷的洞府之中,爪下石板早已尽碎。
——又是……梦?
青言的第一念头就是庆幸,还有失落。
只是还未等那梦中残余的惊惧褪去,他便觉出身上异样:不过一夜,他身骨中的余毒竟是全部拔除。不仅如此,连灵丹妙药未能尽数修复的经脉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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