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面前人没让她思考太久,只错也不错地盯着她,慢慢道:“好教师妹知道,非是我急着要东西,只是方才我忽然想起,其实那“月晦”并非是五日之后,而是三日之后。”
“……”
“没想到小师妹也犯糊涂,这般重要的日子能同我一般记错。”
他依旧是在笑着的,只是那笑中却已有了怀疑之意。
——这是在拿话诈她?!
洛水手脚凉透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只想大喊“公子”出来帮忙。可她到底还记得那鬼嘱咐过她不许用“织颜谱”,既是如此,喊他大约也没什么用处。
说到这里,她又恨起那鬼来:当初他让她照着瞎编,非要提那什么解药。事到如今出了漏子却又让她拖——拖拖拖,她怎么拖?拿什么拖?
对面人不说话,显然还在等她接上。
洛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初这人也不是没诈过她的话,戳穿过她的身份,她只要抵死不认就可,他也不是没有拿她如何?再不济,还是那句话,横竖她总归还有织颜谱兜底。
如此,洛水憋了一会儿,将原本心下的一点酸涩酿成了三分,抬眼瞪了回去:“就是记错了又如何?你这么凶作什么?一句话便想给我定罪么?”
大约是她这话说得太理直气壮,面前人确实愣了愣。
她又说:“我不过离山半个月,你就疑神疑鬼了起来,横竖就是为了个破玩意儿!今日我便是什么都不给你,你又当如何?既是不信我,又有何可说的?——你自想办法解决你那毛病,与我又有何关系?”
洛水没有错过面前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悔愧。
她说着说着,亦想起在奉茶家中养伤的那几日,她一直莫名郁郁,虽有个多话的卫寄云在一旁陪聊打趣,可还是如坐针毡,心下只想快些离开此处,回到山门中去,好好找人倾诉一番。
结果回来了,寻着人了,却又被好一通怀疑。
她想,不就是个解药吗?就算没有又如何?她也不是没有帮他的办法呀?之前月晦他们两人不也就是那么过了吗?
如此一通捋下来,洛水只觉这“取药”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完全无甚必要大动干戈——当真是人心易变!不过离山半月,这讨厌家伙就又开始疑神疑鬼,也不知是织颜谱效力过了还是如何——不,那鬼根本就没提过,必然是他天性如此,又多疑,又凉薄,说不好与她亲近也只是为了让她帮忙寻“解药”罢了!
且不说这家伙从她入门之前就两次三番怀疑她,自己皮下、心下多少弯弯绕绕从未与她坦明过,却想来探她的心事与秘密,哪有这般道理?
洛水越想越是委屈,原本硬演出来的三分涩意,在一番倾诉之下,硬是成了十分。
至于为何埋怨那家伙有所隐瞒,又为何只是委屈,并无太多害怕,却是不愿深想了。
洛水心下难受,对伍子昭试探着伸过来的手半分也不客气,“啪”地一下就拍开了。
对面似想再伸,她自然再拍,拍完不算,还要瞪他。这一瞪之下,才发现眼里不知何时早已蓄满了眼泪,稍一动,便啪嗒啪嗒往下落。
她知她这师兄见不得眼泪。若换作往日,这人纵使再别扭,也该没脸没皮地抱过来了。然今日他似铁了心肠要同她作对,桩桩件件都不同以往。
被她两下一拍,伍子昭没有再探,只道:“你若觉得疲乏,便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至于山下的情况,我自去找定钧门的师弟了解吧。”
语气平平,既不冷淡,也不热络。
他倒是又瞧了她一会儿,见她无甚反应,也没多等,径直转身出门。
洛水僵在了原处,只觉脸是热的,心是凉的。
然而心底那股冷意化作怒气前,脑中已然响起了“啪啪”抚掌之声,显然是那鬼看了个过瘾。
它道:(“我却是不知你这胡搅蛮缠的功夫倒是有了长进——哦,勾人的功夫也是,你这人前精明的大师兄,我瞧着也是个傻的,竟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说起来,“解药”的事确实暂时糊弄过去了,可洛水半分开心也没有。她甚至懒得再问这鬼,三天以后此事它到底打算如何解决。
至于它说的关于她大师兄的那番话,她更是没听进去——要真信了才是傻子。
她只觉得不管是男人也好,男鬼也好,当真是半个靠得住的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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