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崙海终日平静的上空迎来一场雷雨。困兽禁地,方圆百里处没有人烟,唯一一众,是五大宗门的弟子,围绕海域中央灌输灵力,修补破损的禁制。他们身后即是黑如深渊的海水,水下是长着四隻手、八条腿的鱼龙,眼珠突突,紧盯着近在眼前的细皮嫩肉。霄凌派弟子趁间隙聊起天。“这片海可真够瘮人的?”“可不是嘛,又深又广,都是断崖峭壁,连海风都是腥臭的。”那弟子吸了吸鼻子,腐败鱼血味冲入鼻腔,呛的人乾呕。要不是宗门任务,他死都不会来这鬼地方。“你说咱们在此修补禁制这么多天了,下去的人怎么没半个回来?”“八成是被女魔头吃掉了吧,你我也得悠着点,保不准等会儿就掉入海底,给妖兽当饵食了。”“别嘴贱!”那弟子恶狠狠道,想起前天就有一名弟子耐不住好奇心,把仙君嘱咐的话当耳旁风,往身后悄咪咪瞧了一眼,那安分待在海里的鱼龙突然着了魔似的,冲出水面,在修士惊悚的尖叫下,一口把那人吞了。他背嵴一凉却不敢回头,在天崙海的每一刻都如履薄冰。他好想爹娘,好想师父,好想回到洞府怀抱温暖的床。暴雨冲刷着他的脸,眼睛都睁不开,他抬袖擦了擦脸,苦道“好想回家啊?”“本宫主送你回家!”不知何时刹莲出现在他身后,一推掌,雄浑的掌风轰出,那小弟子瞬间飞出几百里远,啪嗒一声落地,怕是连骨头都碎成齑粉。“哈哈哈哈哈哈!”尖锐的笑声爆发在海面。刹莲狂暴的连出数掌,她如今有出窍修为,残杀弱小修士不过弹指一瞬,事发突然,修士们来不及应对,顷刻之间,一众弟子纷纷碎裂,血雨腥风。海面下的妖兽也若锦鲤捕食,争先恐后的争抢修士骨肉。她单手拎着仅剩的一名倖存者,拍拍他口吐白沫的脸,问道“容弦在哪?”那小弟子脸被她掐成猪肝色,喘不过气,艰难地用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指向上空。手一收紧,小弟子身首分离。刹莲抬头,暴雨森冷,刺骨的冰水如刀削。泼墨般黑沉的天际线,数道圆弧绕境,光芒忽明忽灭,金线如梭针,穿刺天地。那名男子就如巍峨山峰,竖立其中,葱白玉指轻捻,玉绮琴铮鸣,又是一道金弧飞跃,旋转着参入阵法中。
飘然的紫衣在刹莲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她冷笑道“七神降魔阵。”弦落七神降,梏中身消殒。七神降魔阵乃浮生五大宗门共同研发,用以惩戒穷凶恶极之人的虐杀之阵!他居然?将此阵用在她身上。刹莲垂目,掩去心中酸楚“我在你心中?也算是有点地位了?”“这样也好?让我彻底心死!”一行血泪从眼角滑过,她展开双臂,幽冥炎火旋天入地。顺沿飓风,在弥天雷雨中掀起滔滔热浪,直奔天际,喋血的蝴蝶漫天飞舞,鲜血直落,陷入地层中,一方由鲜血撰成的诡祕图样浮现于大地。深色的土壤失去生机,染血图腾熠熠生辉。刹莲扭曲的脸上扬起笑。叁十年积攒的痛苦与恨,将在这一瞬间得到解脱。一阵对一阵,你死我亡。另一边,裴烛毫无形象的半蹲在地上,身上披着余宁因看不下去他裸体而施捨的外衣,专心致志的捣鼓着方角仪。弄着弄着,裴烛越发手忙脚乱。轰隆隆,从天花板传来机关转动动声音,偶有几块碎石自顶上掉落,余宁恰好躲开一块碎石,见裴烛也搞不定方角仪,不免急切“还不能用吗?是不是坏了?”“不可能!”裴烛一言否定“这是吾花大价钱跟悟虚子那个老滑头买的,不可能坏!只是年久失修罢了,毕竟间置了五百年嘛!敲敲?敲敲就好了。”说罢,带着怒气的一拳勐敲在方角仪上,沉寂许久的方角仪顿时精光一闪,轮盘上八卦经文转动,巨量灵力汇集成线,一股庞大的能量冲天。天外的鹤凌仙君亦有所感,拿出那晃动不止,从无名女修那得到的法器,白光在天地间连成一线。方角仪威力如雷,贯穿地下数里,打破地底宫殿。雨滴砸入囚室,面上忽然有水,余宁抬头一看,足见那叁尺宽的大洞。也是此时,裴烛体内的祓灵术残秽瓦解,妖王体内的妖力洪涛般震撼大地,霎时天摇地动。万妖阵被打穿一个洞,威力有所降低,刹莲心口一痛,呕出瘀血,怒骂道“谁!又是谁坏我的好事!”骂声未落,暖阳炎日般的剑气自远处来,趋近于剑仙的磅礴剑势铺天盖地,万妖阵龟裂,一名黑衣男子如箭矢鑽出。浑身破烂的魏礼费尽力气,终于抓到束缚松动的一刹那,调动全身剩馀的所有灵力,突出重围,无意间顺道破坏了万妖阵阵眼,做完这一切,奄奄一息的摔落林中。余宁远远的看见他摇摇欲坠从天而降,脚下生风,向他奔去。裴烛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女修的背影,将身上的外袍拉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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