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的七年之痒难道要轮到他们了?可这还没到七年。唐澄到修理店换了个屏幕,花掉两百大洋,现在是一点儿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除夕当天,热闹的集市下午陆续收摊回家,准备年夜饭。唐澄这一辈姐妹不多,都是表的哥哥弟弟,往年过年只有五口人一起吃晚饭,结束后分散到各自熟悉的领域,坐到隔壁邻居家唠嗑,找几个牌友凑几桌,家里两位老人收拾完后也都精神满满找老朋友去了。只有唐澄在客厅吃着橘子看电视。还要一直回复李昂消息。同学群里有不少人发送新年祝福,一连刷下来十几条,还都是不重样的,另外还有年夜饭的照片,家里的猫啊狗等等。唐澄清空消息红点,从朋友圈复制了一条祝福语,发给班里或多或少有过交集的同学。俞悦属于不想参与类型的,唐澄都怀疑她早就睡了,好久没收到对方回复。剩下的一个是高冉,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多遍,最后神情疲惫,丢下手机看电视去了。以唐澄的圈子来判断,今晚一定过得很热闹,哪会在意几句可全网粘贴复制、没有新意、没有含金量和温度的新年祝福。她回家后和高冉的联系是断断续续的,比在学校勤快,说的话也多。一天没有上百条也有十几条,多数是高冉主动,但是,好几次聊得正兴呢,高冉就不见了,要过好几个小时才回来。从来不介意聊天聊失踪情况的人,竟会不开心。她觉得高冉只是抽空,并没有把她当成可分享对象之一。于是她开始嘲笑自己,不止一次自问,为此计较能换来什么,自找不悦。和唐澄话最多的是李昂,毕竟是情侣,不聊天不完了吗。俞悦是在学校话多,两人分开基本不会有事儿说,真分享什么也不会冷场。和高冉之间只系一根细线的关系可能轻轻一崩就断了,可她们之间又有一些东西做加固,加固的物体同时阻碍着这段关系,想断没那么容易,想走近几步,挺难的。高冉不难,她很难。有些差距不是用一句话或者佩戴上同等价值的物品就可以改变的。自己攀不上,高冉不会舍身弯腰。一小时后,高冉给她发来一张照片。是在酒店的照片,高冉应该是坐在床上,用自拍的角度,拍下了房间的一部分和半张脸。还有一条语音。高冉:“同学,新年快乐,好运常伴,年后事事顺利。”虽然有过群发语音的情况,但高冉这条应该不是吧。正想着呢,高冉又发来两条。
高冉:猜猜我在哪儿。下面附了一张照片。唐澄皱眉,重新点开照片,放大了仔细看。过了会儿回复她。唐澄:你在有大床房的房间里。随便说的,反正高冉出去不会住差酒店。高冉:哈哈哈哈,观察很仔细,我先去吃饭,回头聊。这么重要的日子她都不在家吗。唐澄又点开照片看了很久。照片是横着拍的,高冉视线正好对着镜头,不偏不倚,有种是在和自己视频的错觉。角度其实不好,但高冉就是把自己拍得很好看。唐澄关上手机,拿来个橘子剥。她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来找她。凌晨的钟声在春晚实时直播里敲响,唐澄在过十二点的时候给高冉发去:新年快乐,玩得开心。今年高冉一家飞到国外和她姑姑一起过年。在那里定居十几年,一年可能一次都见不上面,只能从视频里看看她们。机票不好买,当时以为去不了,结果她爷爷早就定过了,只提前了两天通知他们要走,让他们抓紧收拾东西。她不禁感叹,一家人的执行力都遗传得很成功,真不是吹的,连高拓那小子都一声不吭窜东窜西收拾行李。新年第一天,她被表妹拉到后花园玩雪,敷衍式地陪小姑娘打了几回合,她就说要冻僵了,必须进屋。表妹没那么好搞定,一套中英混搭的盛情邀请和撒娇,又是牵小手又是亲亲抱抱,最终大获全胜,拿下高冉宝贵的一个小时。这宝贵的一个小时内,高冉被她打得屁滚尿流,根本来不及躲跟发射大炮似的雪球。小朋友手脚灵活,身体素质好,着装轻便,在那几棵树之间穿梭,丝毫都不感到吃力。反观高冉,帽子戴了两层,手上戴着加厚手套,身上也一样,外观看上去就是只白的大熊,哪儿来的力气从这头跑到那头,蹲下起来都吃力,更别说追着小朋友暴打。“喂,米花儿,你很暴力。”高冉按住她脑袋,正言厉色道,“that’s rude”“nope,i don’t thk ”米华不怕她,一脸天真,歪着头,用甜甜的声音反驳,“我很轻很轻,你明明不痛。”“你真的很用力,女生不可以这样。”高冉挺直腰板儿,一副教育者的模样,“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吗?”米华眼珠子转溜一圈,装傻摇头。高冉微笑:“啊,我也不知道。”话音一落,高冉往后一个大退步,把藏在身后的大雪球拿出来——像徒手给煎饼翻面一样往米华的小脸蛋上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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