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林看着眼前杀害自己的凶手,怨气横生,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被鬼怪吸引符引来的孤魂野鬼也陆续而至,台上鬼影乱晃,打作一团,饶是如今已成邪神的贞娘也不得已被缠住。
村长完全没料到眼前这场变故,回过神来时,惊怒无比地喊道:“把这些捣乱的外乡人拿下!”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身侧闪过一道身影,紧接着脖子上就贴上来一个冰凉的东西,黎知笑吟吟的声音响在他身后:“村长,不想自己的脑袋像割麦子一样被割下来,最好不要动哦。”
黎知手里拿着一把白日里被玩家磨得锃亮的镰刀,弧度弯弯的刀刃严丝合缝地贴在村长脖子上,仿佛只要她一用力,那颗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滚下来。
村长面无人色,声音比枝头的树叶抖得还厉害:“别动!都别动!”
暴动的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停下来,黎知挟持着村长朝前走了几步,大喝一声:“贞娘!”
台上扭曲的红色影子猛地朝她看过来,她想靠近,可被身边芳林身上的鬼怪吸引符牵製,只能待在原地,怨毒地看着黎知。
黎知却没看她,隻对村长说:“告诉她。”
村长瑟瑟发抖:“告诉她什么?”
黎知说:“告诉她当年周家劝她殉节的真相。告诉她,你们为什么要教唆女子守贞殉节。告诉她,贞洁牌坊真正的意义。”
村长哆嗦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黎知从怀里抽出一本书扔到他脚边,村长定睛一看,居然是本村的村志。里面不仅记载烈女村这百年间的发展历史,也记录着一些不可对外人道的家族秘密。
黎知加重了手上力道,镰刀割破了村长的皮肤:“告诉她!”
“我说我说我说!”村长感受到自己的血流出来滴到了镰刀上,白着脸大声道:“贞娘!当年周绍元死后,周家人劝你殉节,面上说得好听,说是为了荣誉和名声,其实是想等你死后分割周绍元这一房的财产!有你在,周绍元的财产,朝廷为他追封的奖赏都只能归你所有!所以周家才会劝你殉节!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名声大义!”
他苍老枯朽的声音在这个夜晚颤抖着传开,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贞洁牌坊可以换取封赏,免除徭役赋税,让家族过得好一些。”村长说完,又赶紧讨好地补了一句,“当然也包括你的家人。”
黎知压了压镰刀:“多说一个字废话,就割你一刀。”
村长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正在皮开肉绽,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是真割啊!
他不敢再美化粉饰,闭着眼破罐子破摔大声道:“我们劝女子守贞殉节,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我们没本事朝上爬,只能向下彰显权威!用你们的命去换荣誉!换封赏!换利益!”
“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女子,用小人的标准要求自己。”黎知评价了一句,抬头看向台上的红影:“贞娘,都听到了吧?一百多年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还要自欺欺人吗?
难道死后看到那些村民歌颂她几句却无一人为她不平时,看到丈夫痛哭流涕将她下葬却在半年后新娶时,看到他们拿着她用命换来的贞洁牌坊换取封赏时,她不明白这些道理吗?
她明白的。
可她就像被困在茧里的蛹,生前都没能破茧,死后又如何化蝶。
直到此刻,被这个地方最权威的男人自己揭破这层关于贞洁的遮羞布。
夜色浓浓,台上那团红色的影子发出了凄厉怨恨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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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属于贞娘的哭诉, 也是这百年间被迫殉节的女子不甘的吼叫。
台上那团红色的影子越涨越大,凄厉的哭声也越来越刺耳,但鬼怪吸引符还在发挥作用, 那些狰狞的怨气只能在原地打转。黎知收刀, 将村长往前一推, 村长便踉跄着摔倒在台子上。
台下村民早被台上这一幕吓破了胆,根本没人注意到原本要殉节的珍贞和其他玩家早已悄然消失。
夜色里, 几名玩家带着珍贞在村道上狂奔,朝着烈女祠跑去。
他们白天沿途藏好了工具, 现在一路跑一路拿, 跑上台阶站在那座贞洁牌坊下时,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放火的工具。
池依看了看手里的时间暂停器,使用过一次后,它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秒表, 只能用来记录时间,“还有一分钟!”
众人气喘吁吁,脸上神情却都很激动。
珍贞刚才被贞娘附过一道身, 现在脸色有些虚弱, 但眼睛却比之前还要亮。
粉毛打探完情况返回来:“那两个人还是守在烈女祠门口!”这一次他倒是靠谱起来,叫上他两个兄弟:“我们去把那两个守卫引开!”
三人略一合计,就朝前方的烈女祠跑去。
其他人偷偷藏在台阶处,很快, 就听见前方传来守卫的喝声:“什么人?你们干什么?!”
池依看着秒表倒数, 迫不及待:“十分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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