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百日,路途遥远车马劳顿,你这性子能耐得住?”房沁儿越想越不放心,“且我听说……收养陈褚的那家,族亲脾性不是很好。”“母亲放心,我的脾气也不是很好,我相信他们没有胆量拿脖子往我刀口上撞。”听到她这番话,房沁儿气得失笑,又道:“你是陪着陈褚回去奔丧的,到了他族里,该给他族亲颜面时还是要给。“陈褚毕竟也是男人,你勿要在那些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免得叫你们夫妻之间生出间隙。“若是他那边的族亲欺负了你,你先别急着自己动手,回去好好和陈褚说,让他出面解决。若是他不护着你,你再不顾及他颜面、自己动手也说得过去。”房沁儿的意思很清楚,让萧望舒在自己不受欺负的前提下,尽量保全陈褚的颜面,不要太强势。以柔制刚,房沁儿向来做得很好。“想来母亲就是这么将父亲拿捏住的。”萧望舒说完这话,房沁儿直接抬手戳上她的脑门。“都成了将军夫人了,说话还是这么不正经!”萧望舒连连认错,好言好语地服软,表示她记下了。房沁儿收回手,往外看了看,叹了一句:“你说你,好端端的叫扶光去看什么白马,看到现在还没回来。”“没回来岂不正好,今儿就都在我这里用午膳算了。”萧望舒开口邀请。房沁儿睨她一眼,嗔怪道:“哪有岳母刚嫁女儿不久就上女婿家蹭饭吃的,说出去叫人怎么看你?”“哪有岳母上门送这送那,走时还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的?这要是说出去叫人怎么看将军,还不得说他小气?”幸亏陈褚去军营了,不在府上。不然他听到萧望舒这话,多少要给房沁儿来一桌满汉全席意思意思。“就属你这张嘴不饶人。”房沁儿说着,转念一想,女儿马上要出远门了,她留下用个午膳多陪一陪也好。想到这儿,她点头应下:“也好,你们姐弟也有日子没聚了,今儿我们就在你这里用一点。”萧望舒展颜一笑,连忙让书夏下去准备。随后,她又问房沁儿:“穆氏进门之后可还老实,没有哪里惹到母亲吧?”房沁儿斜她一眼,笑问:“我一个做婆母的,也不与她争风吃醋,她天大的胆子跑来惹我?你是想问她惹没惹到你二嫂吧?”“母亲知道就是了,看透何必说透呢?”萧望舒讨好一笑。随后只听房沁儿叹了口气,道:“穆筱筱此女,小小年纪心计过甚,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若她一心向着我们萧家,聪明些也是好的。若是一心窝里横,倒是不必那么聪明。”萧望舒心下了然,“听母亲这话,她是已经窝里横过了?”“那倒还不至于,在我与你二哥面前温顺乖巧,在你父亲面前更是恭敬守礼,半点挑不出错来。”“那就是在二嫂面前不太温顺乖巧,不太恭敬守礼了?”萧望舒把房沁儿的话翻译了一下。房沁儿笑了笑,只道:“你方才还说看透不说透。”说完这话,房沁儿又给她讲着:“前几日雪儿着凉,平南过去看望你二嫂她们母女。入夜正要歇下,又听下人说穆氏高热不退,你二哥就连忙去了穆氏那边。”“真病还是假病?”听萧望舒这么问,房沁儿卖了个关子,“你且猜猜。”萧望舒答:“二哥也不是傻子,恐怕是穆筱筱真把自己弄病了吧。” 婆家人(1)“确实,起初我也当是个巧合,还派人去看了看。听丫鬟说她果真高热不退,我便拨了些补品下去。后来杜嬷嬷回来,说在她院里发现了用冰的痕迹。”初夏用冰,可不就是自己找病吗?萧望舒跟着她笑了笑,“穆筱筱以前在穆府后院全是眼线,或许是习惯了自己独掌后院,第一次进相府,不知一举一动都在母亲眼皮子底下。”穆府后院,哪有宰相府后院的水深?“那二嫂那边?”萧望舒继续询问。房沁儿只答:“我一个做继母的,不好过多插手你二哥后院的事,免得平白讨人嫌,还树一些敌。“不过你二嫂近日倒是灵光不少,趁你父亲在我院子里,便将雪儿抱来给我们看。“雪儿刚刚病愈,你父亲也懂了她的意思,把你二哥叫去谈了几句。这几日你二哥都在你二嫂那里,府上下人也不敢轻视了你二嫂。”好说歹说也是拓跋小公主,拓跋首领最宠爱的嫡幼女,论身份自然比那穆氏要尊贵得多。萧鸿护着拓跋歆的态度很明显,萧平南都不敢忤逆,穆筱筱又能如何?她还敢和萧鸿争一争不成?“难得见她耍点心眼。”萧望舒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可算是看到拓跋歆清醒一点了。看了眼房沁儿,萧望舒又道:“这左不过是二哥后院里的争斗,小辈之间的事,母亲暗地里监看一二就是了。只要不闹大,都不用太上心,随她们去,免得累着自己。”其实不用她说,房沁儿也知道怎么做最有利。但见女儿办事越来越稳重周全,房沁儿也打心里为她高兴,笑着应下:“好,都听你的。”……没过几日,等陈褚把军营里的事情都安排完,便和萧望舒动身回族奔丧。
两人轻装简从,只带上了秦泰、尉迟彦和十名甲卫。刚离京时,萧望舒还是坐着马车的。离京之后到了邻郡,萧望舒直接将马车放到月氏铺子里,把其中一匹拉马车的白马解下来,一行十四人打马南下。——南下途中,萧望舒看遍了京师城外的风景。她见过有人一日两餐,煮汤的米用了再用,连续几日就用那米汤糊口;她见过有人商量,这天要是再不下雨,今年的粮食万一旱在地里,没办法只能易子而食;她见过有人生下几个女儿,全部卖给他人做童养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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