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黎笑了一声，走过去把崽抱了下来，逗着他：“小老鼠，上灯台，偷吃油，下不来。”小池本来有点不好意思，听他唱童谣，噗噗笑出来，抱着傅黎的手指：“我不是小老鼠呀。”傅黎道：“你不是小老鼠，你是小人精。”小池脸蛋皱了皱：“我不小，我已经长得高高的了。”傅黎点头：“好，是大人精。”小崽掂量了一下，很喜欢这个高大威猛的称号：“嗯！是大人精。”手机响了，傅黎单手抱着小崽，往上颠了颠，接听电话，是助理宋涛，告诉他那个连续两次偷拍季姿意的狗仔已经找到，确定了身份。傅黎道：“往上告，公司发公告，闹大一点。”宋涛心道，您老平日里除了进组，恨不得隐身，现在一牵扯到嫂子，急得跟什么似的……“等等，”想到什么，傅黎忽然改口，“你联系一下季姿意经纪人，这件事先问问他们的意见。”的确，这件事牵扯到季姿意的隐私名誉，可能会影响他的某些工作进程，他们不好全权承包，还要和季姿意公司那边先行沟通。宋涛应声：“好，傅哥想得周到。”挂断电话，发现崽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妈咪吗？”他当然听不懂傅黎的话，但耳中自动筛选出了季姿意三个大字。傅黎反应了一下他这个“妈咪”是喊谁，而后不由得沉沉笑出声：“哪个妈咪？”崽赶紧捂住嘴，季姿意跟他说“宝宝小声地、偷偷地叫，不要让别人听到喔。”崽当时配合地抱紧他脖子：“好，我不让坏人来把你抓走！”傅黎看着崽圆睁的大黑眼珠，“他不让你叫？”“偷偷。”崽摇头，傅黎哑然失笑：“好，偷偷叫。”喊完妈咪，崽眼睛眨巴眨巴，小嘴巴咕哝咕哝，试探着叫：“……爸爸？”“嗯？”傅黎应他，低头瞧着他。小池于是高兴了，傻乐两声，贴着耳朵告诉傅黎：“妈咪最喜欢我，你不要伤心，妈咪也说喜欢你哦。”“他说喜欢我？”傅黎问。“嗯！”小池用力一点头，“在山上采蘑菇的时候呀。”“真的？”傅黎问，小崽怕他不信，嘴巴嘟嘟努努强调，“真的呀，我不骗人。妈咪说最最最喜欢你！”傅黎笑他话语中的前后矛盾，发现自己居然跟个小孩子认真，捏捏他小脸：“知道了。”抱着小孩回到屋里时，客厅已经收拾干净，直播结束，其他人也各自散了回家。季姿意上前来，靠近傅黎怀中的小崽：“去洗澡吧。”小池张开小胳膊给他抱了。傅黎俯下身，凑在季姿意耳畔：“你说喜欢我？”小崽也听到了，眼睛亮晶晶、期待地望着季姿意。季姿意骑虎难下，艰难点了下头，有种欺骗别人的负罪感，于是眼眸抬起时，水光莹润，饱含歉意。
傅黎这时酒劲有点上来，就把那歉意错看成了含情脉脉，几乎要把季姿意拥在怀里了，所幸还有几分克制清醒，勾唇笑了笑。等季姿意给小崽洗完，包着条小鸭子浴巾搁在床上，傅黎拿着浴巾凑到他身边，鼻尖萦绕着那股香甜的气息，不知怎么，就糊涂了，膨胀了，产生了一种朦朦胧胧与季姿意很相爱的错觉。他平日里高傲冷漠的一张脸庞，挨在季姿意侧脸旁，蹭了蹭，声线磁性低哑，显出几分放荡。“一起洗吧。”他说。人家正经小夫妻可能都不怎么一起洗澡呢，他倒是大言不惭。于是季姿意很惊愕地转脸瞧着他。傅黎还不清醒，棋子般深黑的眼眸笑了笑，“不好意思？”这几乎是调戏了。季姿意默了默，伸出手，用柔软的指尖把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推了下去。傅黎被他这么柔软地一推,下意识有点高兴，可又疑惑，皱眉深思半晌，没理清这其中的头绪,朦朦胧胧间就记得热水不够多。“你去洗。”他说。季姿意不理他,拿着东西就进了小浴室,不多时穿着睡衣出来了，躺进床里。过了一会儿,听到傅黎仍旧坐在床位没动静，他掀开一点被子，偷看了两眼,傅黎按着太阳穴撑起手肘，如雕塑一般。季姿意下床倒了杯热水,递给他。傅黎接过那杯水,那淤塞的大脑马上又通畅了,仰脸笑看季姿意：“谢谢。”眼神黏黏糊糊的，滚动着情热,季姿意怕他再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赶紧钻进被子里。傅黎走到他床边，蹲下来,季姿意在他走近前倏地闭上眼睛，两片睫毛不安地颤抖。傅黎不碰他，也不说话,就那样痴汉又规矩地瞧着季姿意那张熟睡的小脸，唇角扬起,俊朗的眉目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他甚至轻轻笑出了声。季姿意看不见他，就听着一道低低的笑,时不时从面前传来，仿佛一只孩子夜梦中最恐惧的大妖怪低吟，可想而知心中多么怪异，咬住下唇，默默裹紧了被子。傅黎看够了，想起来去洗澡。热水被崽和老婆用光了，他用凉水冲的，清凉彻骨，越冲……大脑越清醒。一颗心越冰凉。他刚才居然问季姿意要不要一起洗澡，然后蹲在人家床头盯了十分多分钟……而季姿意睫毛颤呀颤的，根本还未睡着，对自己的举动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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