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甚至改变一个人。他带着一张冷漠无情的面具将那人抛在脑后不闻不问整整七年,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心如止水,甚至刀枪不入。但只见了顾言两面而已,他就觉得亲手铸造的高墙几近垮塌。另一边,周易作为顾言最好的朋友,作为圈子里唯一一个知道两人即将订婚的人,自然也要表达一下应有的关怀。虽然他一直不太喜欢唐周,但还是在训斥完顾言之后,又到医院超市买了些水果匆匆过去看了一眼。不过他去的不是时候,门口的保镖认识他就没有拦着,正好让他听到了两人不太和谐的对话。“顾言,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我很心疼。”是唐周的声音,“他早就在那位‘老师’的名声、自己的前途和你之间选择了前者,你忘了吗?”“我没忘。”顾言的言辞决绝,带着些疲累的说。唐周凝着他的神色晦暗,低喃道,“那你到底想做什么?”顾言沉声打断他,“这些与你无关,好好养伤。”周易拎着果篮站在病房门口,一时间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有点尴尬。对于顾言这位‘未婚妻’,周易只见过两面,接触的并不多,因为顾言从来都没把人带到他们面前过。从前周易只觉得顾言不喜欢把感情和朋友之间掺和在一块,在听说他要和对方订婚还要高调官宣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顾言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人。在今天之前他都始终这么觉得。顾言家境优越,但身上却从没有任何富二代标志性的混或者纨绔,他真诚又重感情,大学的时候甚至有点天真的恋爱脑,是个有原则懂坚持的人。就算和那个神秘男友分开,他消沉颓废成那个样子也没有变成滥情的人,甚至没再谈过恋爱。正因为如此,他从没把顾言和其他上流人士混为一谈,认为婚姻是和利益牵扯在一起的。可刚刚顾言在楼道里说的那一番话,明显是心里还装着别人,并且为了来见他连命都豁出去了,而这些唐周竟然知道。但他们仍要订婚。莫不是被父母逼迫了?顾少爷也难逃为家族企业现身的宿命?周易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这一推断。首先,顾言的父母是他见过的最好的父母,前卫开明,儿子的幸福大过天,断然不会逼迫顾言做任何他不愿意的事情。其次,感情方面如果不是顾言自己认定,千军万马都拦不住他,这一点大学的时候就求证过了。“愣着干什么,进来。”顾言看到在门口灵魂出窍的周易,立刻意识到了他神游天外的原因,揶揄道,“别浪费你的脑细胞想你不擅长的领域了,你更适合做手术。”周易摸了摸后脑,笑的憨厚,把果篮递到唐周面前,“恢复的怎么样了。”
唐周斜了他一眼,接二连三的打了几个喷嚏。“哟,水果过敏?”周易赶忙把果篮放远了,随后看到了满屋的郁金香。他犹豫了一下,扫看一眼唐周发红的眼眶,有些话还是没能说出口,暂且随他去了。“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周易刚想在沙发上落座,就听见唐周下了逐客令,他不得不悻悻的站了起来。有些人相看一眼就知道不适合做朋友。这种感觉每次见到唐周的时候都会冒出来。就像每次看到庄念时,都会有一种放松、不设防,恨不得掏心掏肺来和他拜把子的感觉一样神奇。周易在这一刻突然很想去庄念办公室诉诉衷肠,迅速起身告辞。庄念下了手术台回到休息室,开门之前习惯性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你”话没说完,就见周易仰在他的单人床上打着呼噜,桌上摆着一份打包好的虾饺和鱼肉粥。他笑了笑,连着做了几台手术,就算没有食欲也抵抗不了肠胃的抗议,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粥喝到一半,窗外打了声闷雷。周易诈尸一样在床上抖了抖,省略了坐的步骤直接嗖一下站了起来,“事故事故,快快快,肯定有人受伤了。”这恐怕是得知顾言装车后的后遗症,又或是如顾言所说的,是医生的本能。庄念抿着嘴摇了摇头,起身按着他的肩膀坐回床上,“没事故,打雷了,困就再睡一会。”周易长吁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几点了,你今天不是就排一台手术么。”庄念没回答他的问题,坐回去继续喝粥,“你不是刚申请了年假,还跑来上班做什么?”“无聊啊,忙习惯了一下闲下来太无聊了,还不如来医院聊聊八卦来的愉快。”周易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五十二分。“和女朋友吵架了吧。”庄念笑着看着他,一副什么都了然于心的模样。周易啧了一声,挥了挥手,“女生真麻烦,我晚回一条信息而已,就说我不爱她了。”他向前倾身,看着庄念十分严肃的取经,“你们男生和男生谈恋爱是不是就不这么费劲儿啊?男生毕竟神经大条一点,没那么敏感。”说到这,周易又理所当然的想到了唐周。没等庄念回答,他又接着说,“你看我铁子那个订婚对象,俩人都发展到谈婚论嫁了,我那铁子还不知道他花粉过敏,塞了一屋子郁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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