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刚上过夜班,顶着一双熊猫眼,“说话别大喘气。”“顾氏集团董事长生病了,听说很严重。”赵田陈说。庄念放下筷子,转头看着赵田陈。这种利益牵扯巨大的消息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已经瞒了这么久,怎么会突然被爆出来。恐怕又是顾言那个叔叔搞的鬼。赵田陈扫了一眼庄念,又说,“怪不得我最近都没看到那个小顾总来我们医院了,是不是赶着照顾他爸爸了,小顾总要转正?”周易呵斥一声,“别什么话都乱说。”此时庄念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周易又咦了一声,“顾言来我们医院做什么?”“不知道,好像是来找庄”赵田陈的话没说完,就被庄念揪着脖领子拽了起来。“上次让你看的手术视频看的怎么样了?交作业。”庄念不容置喙的说。“可,我的饭还没吃完呢庄医生~”赵田陈哭唧唧的跟上。周易用筷子尖敲了敲庄念的那碗兰州拉面,“怎么一提到顾家庄就反应这么大。”入夏之后医院组织了一次医援活动,在城市最边缘,环境艰苦的乡村,不是什么好差事,但每次庄念都会参加,这次也不例外。他离开手术室之后周易的排班就满了起来,自然不能再参加,他便跟着其他科室的医生一同前往。这次的地点叫古塘村,如果不是亲自去过几个与这里类似的地方,庄念很难相信还有这么落后又贫穷的地方。高楼大厦被砖土房取代,乡村小路上一有车路过就会掀起漫天烟尘,路边种植的玉米庄家都是灰蒙蒙的颜色。住在这里的人还只有逢年过节能肆无忌惮的吃上肉,孩子想要上学就要徒步走十几公里的路。在这种群体性的贫穷面前,某个人的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太过渺小。医援团队来的人不少,都被分配在了附近的村民家里。搭建简易诊室,布置医疗设备大概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庄念落得清闲,沿着村里的小河慢慢走着。远处,一个模样可爱的小男孩吸引了他的注意。在庄念印象里,这里大多数孩子都很黑而且都乱糟糟脏兮兮的,常年在外面风吹日晒,上山下河的疯玩,难免的。但这个孩子例外,他长得很白,衣服上还带着未减的吊牌,城里才有的款式。一双眼睛大大的很漂亮,带着乡村孩子特有的淳朴和天真。小男孩显然也看到了他,放下手里的破旧渔网,挥手打招呼,“哥哥好。”
庄念这个年龄,五六岁的孩子应当叫他一声叔叔了。不过他长了一张非常少年的脸,又穿的随意,活脱脱像是哪回来过暑假的大学生。他笑着走过去,蹲在孩子身边的一块泥泞上问,“抓鱼?”小男孩点了点头,“抓鱼,烤了给我爷爷吃。”庄念往那条浅河里瞧一眼,这里的鱼恐怕超过一指长的都少,于是揉了揉他的头发问,“一定要吃鱼吗?”“嗯,爷爷都好久没吃过肉了,最近他咳嗽的厉害,该补一补。”小孩子非常认真且郑重的对他点头。庄念一边惊讶于孩子的表达能力和沟通能力,一边拉长了一个‘嗯’字说,“咳嗽的话不适合吃鱼,换成鸭肉会更好。”“你怎么知道?”小男孩等着眼睛问。庄念笑笑,“我是医生啊,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给你爷爷弄些鸭肉?”小男孩抿唇往身后一件破屋看了看,摇头道,“今天不行,我不能走太远,而且我出来玩的时间已经到了,不回家爷爷会担心。”说罢,他小小的身子一弯,郑重其事的对庄念鞠了一躬,“谢谢哥哥。”庄念只好点了点头,“城里的医生明天会在村子里免费看病,你要不要带爷爷过去?”小男孩三步一回头,跟庄念挥手,“要的,谢谢哥哥。”翌日,庄念果然在排队来看旧疾的人里看到了那个小男孩,也看到了他那个咳嗽的爷爷。小男孩热情的站在队伍里和庄念打招呼,手里捧着一颗生鸡蛋对庄念挥着。每个人来的目的都不一样,队伍渐渐分开了几拨。一直到轮到小男孩和他爷爷,他才把捧热的鸡蛋送给了庄念。“哥哥,谢谢你昨天教会我咳嗽要少吃鱼肉。”小男孩天真的看着他,自觉坐在了看诊的椅子上。庄念笑了笑,以为男孩排队就是为了送颗鸡蛋给他,“谢谢,咳嗽的话要带爷爷去找隔壁那个阿姨看才对。”小男孩撇了撇嘴,斜了一眼老人,“爷爷不肯去看,说城里的药半价也很贵。”老人憨厚的笑着,消瘦病弱的脸上堆了几条笑纹,“我不碍事儿,先给娃娃看。”庄念的目光重新落在孩子身上,皱了皱眉。据老人所说,孩子叫哆哆,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父母双亡,爷孙俩相依为命。年龄也并不是他起初认为的五六岁,已经有七岁,只是生长缓慢。这里没有专业的检查设备,庄念只能靠着老人去年带孩子做过的心脏彩超和小孩子平时的状态来做初步判断。而他的心脏早就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只能暂时保守治疗,费用不低是次要,这里的环境和医疗设备落后才最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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