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里,看不到别人。”庄念离开的背影决绝,康哲突然觉得现在不追上去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追去了。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在他犹豫的那一刻拉开了,庄念已经开着自己的suv离开。顾言递过来的包着冰块的手帕放在方向盘的正上方,抬眼便能看见。他身上穿着对方的衣服,对方身上清冷的木香和淡淡的烟草味都留在上面。就像是个简易的拥抱。冰块化成了水,湿透了纯白的方帕,湿哒哒的痕迹蜿蜒的映在挡风玻璃上。庄念捏着方向盘的手也映在窗上,苍白的紧紧攥着。放下不用的筷子,丢掉他穿过的衣服“相信明天过后,顾言看到你就会觉得恶心,再也不想碰了。”市中心宽阔的四车道上,一辆纯白的suv突然毫无征兆的偏离方向,嘭的一声,直直撞在了路边的梧桐树上。“停车!”跟在白色suv后面的另一辆黑色宾利几乎在事故发生的同一时间停了下来。西装革履的人向事故车辆跑去的时候身形僵硬,看上去带着几分慌不择路的狼狈。车内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开,庄念左边额角撞破了,一道刺目的红落在瓷白的皮肤上。他半阖着的眼睛没有焦距,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一样空茫一片。他醒着,却并不清醒。“庄念,醒醒。”“念念”庄念浅色眼珠动了动,迷蒙的视线里映射出的路灯璀璨的光圈。那些光圈里有他最爱的人,像他连日来的梦境一样。他笑了笑,眼睛弯成了天上的玄月,缀着灿灿的光,天真又满足的模样像个讨到糖吃的孩子。只短短一瞬,他又像是意识到了他爱的人不应该出现在眸子里,显出几分慌张无措。“顾言,怎么回事?”身后又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夏青川不放心他也从酒店追了上来。赵田陈紧跟在后面,看见狼藉的车祸现场和被顾言抱在怀里额角渗血的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捂住了嘴巴,“天啊”
车祸现场,这种代表着毛躁和粗心的意外实在和手术室里那个零医疗事故的外科医生庄念不搭。“青川哥,这这不对啊,庄医生脸色太差了,他”赵田陈呼吸轻轻一滞,立刻变了脸色,“顾,顾总,你快放下他,让他平躺,他好像不能呼吸了。”夏青川早就看出庄念有旧疾复发的迹象,他迅速去庄念的车里翻出了几种治疗精神疾病的药蹲在庄念面前。彼时赵田陈已经把庄念从头到尾检查了一便,“头上的伤还需要去医院进一步判断,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庄念微微张着嘴,面色痛苦的捂着心脏,眼底的青色越发明显。他还不太清醒,轻声喃着,喘息着,“疼好疼。”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几乎快要让他崩溃,脆弱的仿佛初冬水面上新结的冰,指尖一碰就要碎成千千万万块。顾言的手臂青筋暴起,除了用手掌撑着他的头什么都做不了,只混乱的说着,“他说他疼,他心口疼,没有办法吗?没有办法先给他止疼吗?”夏青川的目光落在顾言身上,那个西装革履一向站在高处,傲慢又果断的总裁,此刻就蹲跪在地上,西裤沾上土色,额角染汗,他的手是抖得。或许从前他会觉得顾言追着庄念不放那份执拗只是因为年少时的不甘心,但这一刻他觉得他想错了。或者顾言的爱不比庄念藏起来的那一份少。“他呼吸困难不像是因为车祸”赵田陈犹疑着说,“怎么回事?”“先让他吃药,吃了药就会好一点。”夏青川俯下身将药递到顾言手里。话音刚落,他的衣襟被顾言猛地拽过。顾言的声音冷的像冰,“这些是什么药?庄念到底怎么了?你都知道些什么!”夏青川的眸色一暗。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把庄念这七年来对他说过的心里话都说出去。可庄念不止是他的病人,更是他的朋友,他眼睁睁看着庄念痛苦了七年也要守住一个秘密,他不能一时感性就替别人做决定。顾言咬紧后槽牙,接过药的同时,庄念蜷缩起身体,在极端的痛苦中恢复神智。他看清了周围的人,而后猛地抓住夏青川,下意识的解释道,“我没事”顾言始终用一只手拖住他的头,让他不至于直接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想起身的动作也第一时间被顾言察觉。他支撑着庄念,直观的感受着庄念身体传来的细细密密的颤抖。就像那天喝醉在电梯里一样,庄念像是在惧怕着什么,逃避什么。“先吃药。”顾言冷着声音,将手里的药喂进庄念嘴里。“你的身体反应一点也不像是没事,庄念,从现在开始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顾言盯着他,审视着他,将人横抱进怀里,“你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我会一件一件查清楚。”“去医院。”马路上掠过的车带着呼啸的风声,额上的血被秋风一扫,钻心的疼。庄念每次发病都会发抖,心悸,心痛,严重了会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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