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一步步走近他,皮鞋踏在地面上哒哒哒响着,那动静在静谧空旷的楼里尤其响亮,带着浅浅的回声。唐周听那声音,有一种眼睁睁看着钢钉一点点戳进自己肉皮中的恐惧,怕的忘了呼吸。他彻彻底底的,把这头狮子惹怒了。顾言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镶钻的小u盘丢在唐周脚边,淡声说,“这里是你爸这些年偷税漏税的证据,我那里还有一份。”他说完这句,伸出右手对身后那人勾了勾手指头,一把小匕首和一个拇指指腹大小的圆形物件就一齐递到他的手里。唐周呼吸中的颤音从嗓子里露出来,眼睛里的惊恐更慎。匕首和监听器,都是他用在庄念身上的东西。顾言用修长的、骨节分明的两根指头揉捏着那小小圆圆的东西,躬下身,用拿刀的那只手解开绑在他口中的布条。冰冷的刀背有意无意的剐蹭在对方脸上。唐周刚想求饶,想要让顾言念及从前的情分别伤害他,话音还未出,就听顾言冷冷的说:“听不见你叫痛,太可惜了。”唐周的肩膀骤然一僵,又瞬间塌落下去。惊恐、伤心、失落、挫败一瞬间都攀升到极致,让他嘴里夹杂着哭腔的呢喃显得有些木讷,“顾言我也对你好过啊”“我给过你机会。”顾言冷冷的打断他,“可你还是选择伤害他。”顿了顿,他说话的语调拔高了些,“你什么都有,父母,家庭,钱,地位!庄念只有我!”话音未落,顾言手里那把刀蓦地抬起,狠狠地划开了他左肩的衣服。刀刃锋利,即便他没准备现在把监听器塞进去,还是随着动作将对方皮肤划出了血。“啊!”唐周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不要不要伤害我,救命救命啊!!”他惊慌失措的抬高声音哭喊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好,我也爱你,我爱你有错吗?!”“哪里不如他?”顾言敛着神色道,“你有很多选择唐周,可你却选择了最蠢的一条路,你为了得不到的东西去伤害别人。”“这些年你做了这么多可恶的事,庄念有伤害过你吗?!”顾言怒吼道,“你有没有想过,怎么样才能最安全的让一个秘密常埋地下?”他猛地扯着唐周的衣领将人带到面前说,压低声音道,“杀了你,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他的目光狠辣,让唐周打了个寒噤。“他是个医生,你们私下见面的时候他有多少种方式能弄死你,神不知鬼不觉让你再也不能开口,你想过吗?”顾言冷声道。唐周最是了解‘疯狂’这一词,他想要得到顾言的执念和庄念想要保护顾言的执念同样都可以用疯狂来形容。庄念因为顾言对自己起过杀心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不动你不是因为怕了你。”顾言推开他,“是因为他是个医生,他的那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你跟他比?”顾言退开一步拍了拍掌心的虚无,拍开让自己觉得厌恶的触感,“你凭什么?”唐周深刻的感受道对方语气中的轻蔑,清楚的意识到顾言再也不会正眼看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肩膀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着,他内心既恐惧又悲伤。得不到感情,他便要为自己为唐家谋算些别的。顾言只提到了他伤害庄念,还没有查到顾穆琛突然倒下是因为他爸爸,所以只要他忍过今天唐家就不会出事,偷税漏税的证据也不会被揭发出去。疼痛和挫败过后接踵而至的是滔天的愤怒。唐周猛地抬头盯向顾言,“顾言你对我太狠了,你会后悔的!”“狠?”顾言勾唇冷笑,“这才刚刚开始。”他向身后的人招呼道,“按住他。”唐周蓦地怔住,而后死命挣扎了起来。在一声高过一声的怒骂和告饶声中,顾言亲手持刀,没有半分犹疑的割开了唐周的右肩,将那颗圆形的窃听设备狠狠塞了进去。唐周疼的叫破了嗓子,几次都险些晕厥过去。深冬的夜里,他虚弱的倒在地上,唇前鼻尖扑出冷雾,额上却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肩膀上的血染透了法兰绒面料的睡衣,在垂落的尖端将布料坠成一团,沥沥的滴着。这一刀将他对顾言所有的爱都转化成了无尽的恨。他恨的心尖发颤,恨现在没有办法让眼前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比他更疼!顾言让在场的医生给唐周那道伤口进行缝合。他站到一边用帕子缓缓擦去指尖上染的血,边擦边说,“七年,这东西在你身体里少一天,我就让你爸在监狱里多待十年。”“呵呵呵呵”唐周倒在地上,肩膀已经痛的没有知觉,哪怕不加麻药缝合他也觉不出更疼来了。笑够了,他说,“你现在能理解我有多恨庄念了吗?要比你现在恨我再多上十倍百倍”有气无力的声音响在空楼里,他志在刺痛对方,强忍着眩晕和不适说话,“你和我很像啊顾言,我当初,也是叫人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隔开了庄念的肉。”说到这,他又呵呵地笑起来,语气里带上了几分骄傲,“不过我比你狠,我没找人按着他,甚至也没绑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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