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川听见直接被逗笑了,咯咯乐了一会说,“知道了,放心吧,属你最能折腾。”庄念也不反驳,嗯了一声。“怎么突然开窍了?”夏青川摆弄着碳素笔,嘎达嘎达在桌面上按,“那种害怕的感觉还有吗?”庄念灵活的两只脚慢慢停下,眼睫簌了簌,“好多了。”“突然就好了?”夏青川那边的动静顿住,很明显是带着心理医生的专业素养在合理怀疑他的话,“以前碰一下手都要扒掉一层皮。”“庄,我说很多次了,你想好起来就不能把情绪藏着忍着,你得相信我,告诉我,我才能帮助你。”庄念又用脚勾着拖鞋上上下下摆弄,掀开薄薄的眼皮扫一眼镜头又垂下眼,“知道,我当然相信你,不过我真的没事,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没藏着,你别担心。”他这么说,夏青川也就没再追问,庄念嘴最严,不想说的谁也打听不出来。这么沉默了没一会,庄念这边弄出点动静,后脚跟撞在床板上了。“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他抬起头盯着眼前的衣柜,手机放膝盖上照着天花板,又说,“为什么这种感觉只对顾言有呢?”说这些话时他的眼神没什么焦点,空茫茫的。这句话说的像是自言自语,并没有特别想要从夏青川那得到答案的意思,很快他就短促的笑了一声说,“算了,不纠结这个。”身边这些人对他好他知道,无论是谎言或是刻意的隐瞒,每一件事都是为他着想,怕他的病情变得更严重。他像个易碎的瓷器被每个人捧着疼着护着,有时候凑在一起发个呆都要被抓着忧心的问上好一会有没有不舒服。现在深想的这些东西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在夏青川面前他瞒不住这些,被看得透透的,会惹人担心。庄念把偏掉的镜头正回来,笑的挺灿烂,“青川,我现在觉得很幸福,我希望我们都幸福。”“所以真别欺负天真了,孩子受不住。”他有些替赵田陈打抱不平的意思。赵田陈一门心思都扑在夏青川身上,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么好的人,错过了就是永远的遗憾。他没立场替谁决定什么,自己都还一团糟呢,但昨晚赵田陈已经放下两人之间那点不愉快到场了,他还是得适当的说上一句。“哪舍得欺负。”夏青川无奈的接上一句,想到庄念还有个问题没回答他,又问一遍,“先别说我,问你呢,发生什么事儿让你突然就开窍了。”庄念眨了眨眼睛。要说哪件事让他开窍,那可太多了,何岁,青川,天真,还有康哲,和他们接触过程中一些感觉,一些对话都影响了他,推着他往顾言身边走。庄念笑着摇了摇头,或许根本就不是别人推他,是他心里一直都有,有感情,有顾言,所以别人做什么他都要自发的往顾言身上扯,不扯出点什么不一样都不肯罢休似得。
“你们每个人都对我影响挺大的,看得多听得多就开窍了吧。”庄念不擅长谈感情,在这方面脸皮薄,不自在,“但最重要的是顾言对我太好了。”前面的话说的都挺好,后面这句乍一听也没毛病,但不能细想。心思粗一点的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夏青川虽然是个心理医生,但也不至于每一句都揪着研究。“哟哟,这通电话打的,是找我秀恩爱来了。”夏青川笑着调侃两句,眼睛一抬向镜头外撇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琢磨案子时的神态都出来了,“那个,庄,我这边还有事儿,先挂了。”庄念看一眼时间,“天啊,你快去忙吧。”他打电话时正赶上中午休息,这会一看都到上班时间了。从醒过来嘴就没闲着,这会有点饿了,踏着拖鞋去外面找东西吃。一出门就闻着香味了,没想到顾言赶着去工作,临走前还把早餐给做好了。粘稠浓郁的瘦肉粥放在恒温锅里温着,外加两个煎到两面金黄的荷包蛋。他美滋滋的给顾言发了条微信,说谢谢男朋友。这边男朋友把烟掐灭,黯淡的凤眼里终于见了点亮。“不是,怎么着啊,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夏青川从办公桌前起身,往办公室里的真皮沙发那走,顺便倒了杯水给顾言。顾言吐出最后一口辛辣,接过水杯无奈的笑了笑,“没什么。”从知道庄念的心意,到守着昏迷不醒的庄念,再到得知庄念失忆,这中间情感上的起伏冲击大概只有顾言自己明白。中间有一段时间,看到庄念因为他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他真的想过只远远看着守着,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庄念身边也可以。只要庄念好好的。后来他也确实从庄念那里搬了出去。那段时间他有多难捱多痛苦,没人知道。无论表面上他表现的多不在意,多豁达,就像他从前说过的一样,他是会疼的,也会觉得难过。庄念把他忘了,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想起来,就连和他在一起的理由都是他对他太好了。这句随口说出的话,其实和庄念从前无意之间表现出的抗拒和防备是一样的,对顾言来说是很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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