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向明显是来找于长玉的。陆昭戎眼神冷了一下,迎面走过去,礼数周全:“秦公。”秦公沉默着点了点头,正准备走,忽然想起什么,问:“脸色不好,吵架了?”陆昭戎低眸笑了笑,道:“他脾气不好。”秦公略有沉吟,“脾气不好?”陆昭戎应了一声,烦乱道:“黎府出了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路见不平冲我发脾气,打也打不过的,麻烦。”秦公神色一顿,瞥了他一眼,状似不经意般提道:“看来于公子身手不凡。”说起这个陆昭戎倒笑了,回眸朝着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他随心所欲惯了,一出手没个轻重,我平日里不敢惹他。他们那里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地方异于常人。”秦公转身看着他,目光带了些探究:“你说……他不是我们这儿的人?”陆昭戎没来由梗了一下,这老头,还不如秦南川一半呢。他在这言语防备了半天,这秦公竟同他不是一个步伐,起码家里进了什么人,哪里来的,有什么特点,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应该都要知道的吧?他笑了笑,状作回忆道:“云回奉主君之命出海寻仙路,途中遭遇了风暴,是长玉救了我,一路把我送回来,舍命相护。不过长玉平日里胡闹了些,还请秦公多担待。”秦公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没怎么在意地揶揄了一句,“年轻人,救了命都喜好以身相许。既然小家伙不喜欢见人,我也就回去了,有什么事就找南川。”陆昭戎恰到好处地低头,一副很自然的青涩模样,笑着弯腰恭送秦公离开。-------------------- 本是空中雁那天敲打过秦公和黎红木以后,两人倒也没再作什么妖。他和于长玉如此这般安静地冷战了几天,耐不住的反而是陆昭戎。每日里照常听自己人点卯,然后口不对心地点个人,问问于长玉在干什么——结局不是在晒太阳,就是在和红木玩闹。就连平日里的参悟也没有了,好像在漫不经心地等着什么。陆昭戎暗自冷笑,真是想不到,不过几日而已,于长玉便从黎红木身上学到了这一份心机,以为他会上钩吗?偏不。爱参悟不参悟,他乐见其成,最好以后不要念叨他的神,他们皆大欢喜。可是夜间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偶尔会忍不住想,于长玉跟在他身边,迟早会遭遇更多的事,何必锱铢必较跟他置气,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陆昭戎在种种矛盾中白白浪费了几日的光阴,这天坐在屋里实在不耐烦,便打发人去问秦满,到底准备好了没有。秦南川回话说,昨夜已经敲过附近两条街的门了,今日午后便动手,马车在城门外,黎府的几个小孩儿都在上面,侧门外栓着一匹马,叫他不用管,带着人走就行。陆昭戎收敛起心神,命手下人届时听秦满下令,留几个人到城门外,务必确认黎府人的安全。
太阳从正中缓慢往西滑,大概日入一刻,陆昭戎皱了皱眉,问:“什么时辰了?”忽一人从旁侧闪出来,回道:“回公子,酉时初。”陆昭戎皱了皱眉:“秦府如何了?”“很安静。”陆昭戎眸色沉了沉,很安静就不对,立刻道:“佩剑。吩咐下去,务必保证秦满的安全。”他接过坠好玉佩的剑,垂眸慢慢抚过剑身。日将落,秦南川没有派人过来,必定是被什么人拌住了。他沉思着朝于长玉的院落去——黎红木不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秦南川的嘴真欠打。陆昭戎难得心情有些沉重,一把捞起还在悠哉悠哉的于长玉。——“那是什么?”于长玉瞧着他身上的佩剑问。他停顿了一下,并不打算解释。所幸于长玉这个时候没有闹脾气,很安静地跟在他后面。出了门看见那匹马,他松了口气,道,看来不用改变计划。回过头,于长玉正凝视着那匹马沉思,陆昭戎没来由浅笑了一下,几步上前,揽着于长玉的腰就把人拎了上去。他翻身上马,从后面环住于长玉,打算先把于长玉送出城,然后再回来看看情况。“等等!”于长玉忽然扯住了他的手,陆昭戎一惊,急忙控制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伴随着一声长嘶又极速落下,他惊魂未定地扶住于长玉的腰,生怕他掉下去,“怎么了?”于长玉翻身就往下跳。陆昭戎伸手就去拽他,指尖堪堪划过他的衣角,“长玉!”幸好有风托着他,没能摔着,陆昭戎先松了口气,然后才慢慢皱起了眉头。他飞得快,毕竟乘风,陆昭戎心知追不上他,掉头朝侧门去。一剑斩断已经上锁的侧门,兵队已经攻入了府内。逃窜的婢女和小童蜂拥而出,他快速掠过去,伸手拽住一个人,“有没有见到长玉?”那小童转身就想跑,挣了几下挣不开,情急之下大喊:“在正房!现在人都在正房!你放开我,我不知道!”叫喊声引来了士兵,陆昭戎一脚把小童踹出去,转身就被围住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片尖叫。门外秦满私养的兵队和他带来的人一同压进来,杀出重围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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