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在外界看来,祂们是对等的存在,但实际上,洛比泽把赛蒂启诺视作自身的所有物,就像见光便会流失色彩的一件宝器,高山之巅勉力生长着的一株孱弱绿意。而他,恶之法则洛比泽,就是那收藏宝器的黄金牢笼,围困绿意的无底深渊。他无法接受赛蒂启诺的推拒,却又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那只是无法忍受权威被挑衅。也许正是因为洛比泽真正的愿望被否定于冰冷的心底,所以“卡克斯”才应运而生。他更加不屑于承认那所谓的邪神,其实是自己的分身,自从分裂出这股意识后,洛比泽一直致力于将其彻底泯灭,可是一贯无所不能的他却迎来了失败。到最后,洛比泽甚至不得不主动为对方制造了一具躯体——因为彼时正逢善之法则出逃之时,分身乏术的他不得不出此下策。这愚蠢的决定果然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所幸,现在一切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思及此,洛比泽愉悦地眯起那双见惯了杀伐场面的猩红竖瞳,随着一阵锁链撞击的杂音响起,赛蒂启诺那光洁的脖颈被套上了坚固的铁环,延伸出的长链堆叠于主座之下,另一头则被洛比泽牢牢抓握于掌中。他这次难得作出了反省——既然赛蒂启诺想要逃离自己身边,去寻找所谓的真正自由,那他完全可以把锁链延长,给予对方机会。毕竟自负的他一直笃信着,结局必然是他收回锁链,将赛蒂启诺再次带往自己的身边。啊,自己那被外界生灵骗取信任、肆意欺侮过的半身届时又会是一番怎样的神情呢?想必如此一来,就能安心继续与他在圣殿中度过漫长岁月了吧。洛比泽略微扯动连接着对方颈环上的锁链,赛蒂启诺那失去神魂的躯体便顺势靠于他的肩侧。这样的接触似乎仍然不能让他满意,于是紧接着一缕黑暗气息没入了其额间,只见那纯白色的睫毛轻轻颤动几下,才终于无措地睁开了双眼。但它们却并不能和发色相得益彰,因为赛蒂启诺的瞳孔如同覆上了一层灰翳般浑浊不堪,而这也是他曾经想逃离洛比泽的证明。再广阔的荒凉之地同样犹有尽时,在翼龙的奋力滑翔之下,二者终于来到了黄沙肆虐的领域。翼龙快速降于半空,且同时不忘发出数声带有威胁震慑意味的长鸣,这本有悖于风神平日里谨慎的行事风格。不过他实则也并不认为满天黄沙能理解这种威胁,所以他只是在试图唤起能为自己所用的风力。
很快,风神的指令便得到了回应,无形的风障几乎是拔地而起,一路升至与层云底部齐平的高处。翼龙的身形在神力的迅速释放之下也膨胀了数倍,其轮廓被光影所描摹,堪堪能和未知的敌人形成对峙之势。炽热的温度炙烤着此间的一切生灵,但启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因为他此前一直在积蓄力量,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启没有忘记不久前失控的经历,因而他需得掌握更多cao纵力量的方法,只是眼下飞尘四扬,最管用的举措莫过于降尘。他从翼龙的宽阔脊背上起身站立,抬眸看向那已经不再高远的天空,在两股力量分庭抗礼的焦灼之间,丛云已经越来越有陷入雷暴的趋势。启的眼前再次闪过了天空神的身影,他已经借用了太多次羲君的神力,可这还是他首次试图控制云雨。他的手指紧攥着那道附形于颈间黄金环饰的封印,巨大的力道仿佛能将其硬生生捏碎,即使仍有卡克斯的封印阻挠,他这次也要顺利释放出天空神大部分的传承之力。从天而降的甘霖为苦于久旱的生命带来了延续的可能,如若运用得当,就算是在这片死亡之地上,也能实现生机。羲君的力量一直默默支撑着自己,启也对此毫不排斥,甚至能谈得上欣羡,在他看来,自己如今拥有的毁灭之力远远超过了这些蕴含着光明与温暖的力量,这些不是他所想要的结果。当那些积蓄的绿色光影倾泻而出,巨大冲击力令原本守护在他身侧的风障也纷纷破裂,启在翼龙与黄沙对峙发出的长啸中被神力托举入云“轰哐!”随着第一道莹白色的闪电劈下,天空仿佛也和那些龟裂的荒地一般被撕开了一道无比狰狞的“伤口”,只见云层在缓慢挪动时开始携带细碎的电光,整天较之前更显黑沉。不多时,无数硕大的雨滴包裹着悬浮于半空中的尘埃,然后一同坠向地面,渗入极为干旱的地底。这些雨声落在耳畔时不再是保守的淅淅沥沥,而是犹如风暴过境般彰显着它们的气势之强盛。透明的雨流在翼龙土褐色的膜翅下形成了一长条水帘,风神也趁机发难支持着暴雨的侵袭——由其双翼所生成的飓风配合改变了雨水轨迹,使它们毫无阻碍地斜穿过了那堵高大的风障。就在这样的数重冲击之下,那些飞扬而上的黄沙终于消散了些许,露出前方地面恍若无限绵延的金色沙丘,位于它们顶部的沙砾也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被裹挟带走,倾斜着肆意流淌,沙地上布满了如这般纵横交错的湿流。但这样的光景不过仅仅持续了数息,因为这些流动的生命力和旷日持久的炙热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渺小,刚降下的雨滴顷刻便会被蒸发消逝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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