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刻之前——当启以魂体形态初附于斧身,他感受到的不是预料之中的排斥,而是一股强大的吸力,许是太久没有受到过力量的注入与滋养,这把神器极其渴求着他神魂中难得纯粹的力量。纵然这也许会对自己的神魂有所损伤,可启仍然感到了一丝庆幸——仿佛他每次都能凑巧发现困境的化解机窍,只是既然如此,当瓦勒莉将战斧初次交与自己的时候,它又为何毫无反应,宛若一件废器?百思不得其解之中,启选择了解决眼下的危机,他在内心中从未轻看过任何敌者,也从瓦勒莉的描述里渐知,被称作“沙魔”的存在实则应为狄斯塔尔自然之灵的化身。它的意志即为这片夺命沙漠的意志,纵使瓦勒莉身负的淬炼之力使它成为了沙魔,但究其本身——那曾经吞噬过大量生灵的沙漠,蕴藏着让外界敬畏的恐怖力量。而所谓的沙魔与众神相比,缺失的只是代表着某种“承认”的神格,如果单论真实的力量,它绝对不遑多让。这样的存在就像这世上的黑暗一般,永远无法真正湮灭于天地之间,启亦明知,自己所能做的,仅有镇压,尽力让沙漠恢复原有的模样但是,光凭这样,就能解决狄斯塔尔的困境么?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内心变化,原本只一味专注于索取力量的神器放缓了吸收速度,主动将一部分控制权交予给他。后来,启方知,那是对拥有守护之心者的初步认可。待他成功与特里芬的战斧缔结了联系,才发现这不同于他想象中的暴虐肃杀之器,源源不断的战意鼓舞着他的内心,目的却并非征服与掠夺,而是守护与复生。启对自身神魂之力只能暂缓危机的事实心知肚明,当这柄神器在他的cao纵下挥舞出罡风,击退了敌者进攻的猛势,他的心神仿佛被另一种存在所占据。他与战神特里芬“素未谋面”,此刻却产生了深沉的共鸣,既定的概念伴随着战神的低沉喃语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英勇是为守护的前身,唯有真正英勇者,才得以承袭无间战意,进而掌控命运。英勇、守护、战意,以及命运。命运,这个词的发音久久停留于启的神魂之中,不曾磨灭。面对命运时,他看不见自己的终局,心中的迷惘远远超过了所谓的恐惧,他其实遗忘了接受命运安排的动机,等到偶尔惘然之时,守护之责便已加诸于己身。一阵劲风横扫过境,天地为之变色,这是启脱离战斧前的全力最后一击,他丝毫没有收敛力道和势头,将那绵延千里的沙丘削平了一半。“嘭!”与此同时,沙地之下的肉虫也未能幸免,罡风掀开了地表松软的细沙,数截断裂开来的虫躯在其中痛苦蠕动着,在挣扎中流出黑色的血液,这些血液最后很快又被日光蒸发殆尽。
生之逆转嵌于战斧的红色宝石闪现出最后的光芒,而后瞬间黯淡,笔直地从空中坠落,就连刚刚脱离它的魂体也无法挽回这种颓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气息,只是方才于此地肆虐的狂沙不复存在,除却那些战斧施力留下的惨状之外,一切像是终于恢复了平静。埃弗摩斯一面单手环抱着那副躯体迎上启将要回归的神魂,一面又唤起地表的热风,指挥它们拦截特里芬的战斧。但风神随后便微微蹙眉,因为在战斧的周身似乎筑起了一道防御机制,形成了独立的空间,让那些受他差遣的飓风根本无从靠近。这却并未减缓战斧的下坠速度,可任凭埃弗摩斯施展何种能力,他的力量也依然只能直接穿过而无法触碰到这件神器本身。当初恶之法则本来属意让战神特里芬取代净化神珀尔菲“处刑者”的地位,只是后来特里芬甘愿驻守于这苦热之地,而不愿与所谓的众神为伍,故而不曾成为焦点。至于他所持的那柄战斧,旁者也只知其强悍无比,却鲜少亲眼得见其所能释放出的恐怖威压。此刻的它在吸收了启神魂中的力量后,却猝然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就像是凭空生出了自己的意志一般。但它是那位战神的遗物,那位在埃弗摩斯的传承记忆中与卡克斯相争到最后一刻的战神,想必应该不会受邪恶所惑才对情急之下,他将两道风刃炼化到了极致,一并掷出,想藉由它们直接撕裂战斧无端制造出的用以隔绝外界的空间。两道风刃在半空中交叉旋转,掀起了巨大的风暴,随着速度的跨越式提升,它们的边缘逐渐显露出了有形的白色刃锋,直直劈向战斧坠落时的必经轨迹。在这样强劲的拦截与破坏之下,战斧下落的势头肉眼可见地遭受到了削弱,而凝结了风神现有最强力量的刃锋也不负所望地使那处空间出现了裂痕。只是那细痕的蔓延速度过于缓慢,而战斧在受到阻拦后竟然开始自发地凝结力量实行反击之举。埃弗摩斯目光一凛,他未曾料想到这件神器拥有如此强烈的独立意识,能够在短短一段时间内掌握并cao纵从启神魂中吸收而来的力量。既然如此,先前战神特里芬陨落,狄斯塔尔靠瓦勒莉的庇护苦苦支撑之时,为何它就如死物一般无动于衷?不过埃弗摩斯无暇深究这些,此刻的他不仅要将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这场较量上,同时还要看顾怀中的启,以及提防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沙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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