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龙飞行时的高度和速度都把控得极佳,气流经过面颊时的刺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赛蒂启诺起初还略略有些担心是否会有坠落的风险,但身边那几道无形的风障却始终守护着祂的安危。因为对方尚且处于翼龙形态,所以自其展翼起飞后,二者间便没有任何的交流。祂同时也在心中猜测着对方的目的,直到海岸出现在眼前,这一切仿佛才有了明确的答案。他还是执着于送我归去么?赛蒂启诺不无自嘲地想着,不过祂认为,海浪不会那般轻易地接受对方的贸然“入侵”。果不其然,当翼龙刚刚飞过浅海区域,海面上瞬间风浪大作,掀起了一场巨型暴风雨,甚至伴随着电闪雷鸣。翼龙喉间发出一声悠远的长鸣,敏捷地侧身避过道道闪电,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仍能护佑祂无恙。但最大的威胁仍然来自于海底——一股又一股的灰暗力量冲破海面,试图从不同的角度袭击翼龙,并阻截它的全部退路。翼龙高声鸣叫着,似乎是在对这种挑衅作出应有的回应,而后,它停止了不断拍击着双翼的动作,利用自身向下俯冲滑翔的力量将整个身躯化作了一道“风刃”。与此同时,负责保护塞蒂启诺的风障也瞬间融合为一个防护罩,使得祂能够趴倒在翼龙的脊背上而不至于被倾摔入海。塞蒂启诺在风与电的齐声怒吼中猜测着对方的用意,结果很是简单明了,翼龙此举是为直接强行突破目前的困局。但那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的灰暗力量仍在海面之下蠢蠢欲动——塞蒂启诺之前吸收的只是更为外化具象的毁灭之力,而真正威胁着此间生灵的,是那些潜藏于瀚海之中的未知危险。造物者拥有那般巨大的力量,但其既然作为这个世界的意志而诞生,也就不得不着力于修补这个犹如残次品一般的世界。思及此的塞蒂启诺漠然地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指尖释放出一点微弱的毁灭之力的气息,那些冲破海面的灰暗力量便像闻到血腥味的野兽一般,朝祂的那只手汇聚而去。翼龙显然也发现了塞蒂启诺的举动,顿时发出短促的鸣叫,但已来不及阻止这一切。风障在巨力的涌入下不堪重负地出现了裂痕,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终于化作了纷纷散落于空的齑粉。而被诸多灰暗力量包裹着的塞蒂启诺则离开了翼龙的脊背,缓缓升向天空。祂的双眼失去了之前的神采,那些毁灭之力争先恐后地涌入祂的胸口,妄图在祂体内寻找到那些“无故消失”的同类。目睹这一切的翼龙也同样受到了这种力量的牵制,不过因为有塞蒂启诺在前,它们也只是暂时束缚住了翼龙的行动。……不知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总之,当塞蒂启诺再度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赫然是翼龙那伏倒在地、伤痕累累的身躯。祂绝不会看错那焦黑的痕迹,这显然是由毁灭之力的攻击所造成的。
眼前的翼龙阖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竖瞳,唯有胸腔间还尚且有微弱的起伏,确认完对方性命无忧的事实后,塞蒂启诺感到自己的心头瞬间松懈下来。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自己身体上的阵阵钝痛,但令祂更为在意的是,自己的发色已经由原本的黑色彻底变为了白色。毁灭之力的侵蚀,短短时间内竟已到了这种地步……塞蒂启诺有些悲哀地想着,难道还未能等到祂看到自己半身复苏的那一刻,自己便已经要先行衰亡逝去了吗?”祂挣扎着勉强坐起身,眼前的翼龙却倏地睁开了一双现下看来压迫感极强的眼眸。 渐近它缓缓转动着自己的头颅,展翼高鸣,然后瞬间化为了人形姿态,那些处于翼龙形态时留下的伤痕也随之出现在了如今的躯体之上。一束阳光斜斜地从头顶的岩壁缝隙中透射而下,此时的赛蒂启诺方才意识到,自己所处之地似乎是翼龙的巢穴,并位于一处巨大的山洞之中。“所以我们是如何回到这里的?”祂听见了自己开口时略显沙哑的声音。“在你将那些诡异的力量尽数吸收之后,我们才得以脱困——请原谅我的鲁莽。”青年注视着祂已然变换颜色的发丝,自然明白赛蒂启诺究竟为此付出了何等的代价。赛蒂启诺没有回应他的歉意,而是凝神望向洞口外那纵有月光却依旧黑寂的夜空,喃喃道:“破晓的时刻还未到来么?”但这其实已是第二日的夜晚。赛蒂启诺试图站立,因为祂想走出翼龙栖身的巢穴,弄清此处的方位。然而才刚刚迈出一步,对方就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即将踉跄倒地的祂。“不要勉强自己。”祂轻轻推开了对方的手臂,“我只是想亲眼一见这是何处。”对方却直接横抱起祂,走向洞穴外,“失礼了。”赛蒂启诺初时不免挣扎一阵,其后彻底妥协,因为祂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的确较之前更差,而浑身乏力的祂对于痛苦的感知也变得麻木起来。祂被对方稳稳托举着,但由于布料的遮蔽作用,他们肌肤的相触面积并不大,不过赛蒂启诺仍感受到了对方带着凉意的恒定体温。祂在夜色中,有些看不清青年的面容,于是祂盯着对方脖颈处的阴影陡然发问道:“此地的守护者,你可曾拥有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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