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追踪至此的?”明知自己不会得到回答,珀尔菲依旧问出了内心的疑问。分身静止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最后暗示性地用触肢碰了碰他的腹部,那些黑色的纹路在他重获新生之时也一并生长了出来,他竟然无知无觉。珀尔菲顿时有些头疼,待它却依旧语气和善,“虽然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但我和你主人之间有着太多的纠葛,所以请别再跟着我了。我也会在骤雨初歇之时继续前行。”孰料分身听后,将自己的身体不断拉扯变形,最后完全攀附上了他的手掌,以示抗议。 受眷者珀尔菲一言不发地盯着那赖在自己左手上不放的黑色生物,片刻之后,对方终于不情不愿地放开了他,瞬间蹦落于地。他短叹一声,俯下身用指尖轻划过它黏滑的表面,“谢谢,那么再见了。”但当珀尔菲试图向前迈出一步时,却触发了不知何时设置在他脚下的黑色法阵,强光立刻包裹了他的身躯。待他再次睁开双眼,便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云境的边缘地带,而那黑色的分身似乎并未跟来。结果最后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帮助真是越发纠缠不清了,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偿还。他即使神情复杂,也丝毫不减自己行走的速度,带着寻求力量的目的踏上故友的属地,希望自己还能有拜祭羲君的时间。望向那用作通天之能的生命之树,往事历历在目,珀尔菲不由得径直朝那个方向靠近。这时却忽而传来几声清脆短促的鸟鸣,他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青色尾羽的模样,一众青色飞鸟正从他头顶飞过,像是在向入侵者示威。他微微一笑,甚至主动伸出手去,妄图呼唤它们。而珀尔菲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不多时几只飞鸟便敛翼滑翔,降落至他身侧。“看来,羲君的夙愿实现了。”他一一抚摸着它们的颈羽,“这段时间里,又是谁在照料你们呢?”“照料它们的人是我,珀尔菲大人。”手执金杖的妘昭以人形姿态出现在他身后,并缓缓揭下了覆盖住上半张脸的青铜面具,与珀尔菲记忆中羲君的模样有所重合。“羲君的眷属么?你和她有很多相似之处。”珀尔菲仅是同她对视过一眼,便给出了这种定论。得到了这样意料之外的评价,妘昭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因为我一直在追随吾神的道义,或者说是在进行一种拙劣的模仿。”
她额角的鹿角若隐若现,珀尔菲见状歉然一笑,“是我言辞唐突了,不过我也曾模仿过他者。”“难道您是指赛蒂启诺大人?”长久的沉默过后,他轻轻颔首默认,而后敛正辞色,“我今日前来,是想寻找能让我力量恢复一二的方法。”妘昭也一改先前的失态模样,“抱歉,我虽然可以将力量借给您,但我不会这么做——这是赛蒂启诺大人的意思。”“原来如此,我正好奇这股熟悉的气息是从何而来,原来那位大人不久前曾造访过此处。”不等他继续开口,妘昭便坦白道:“我奉祂之令,庇护族人的同时看管失落之地,以防突变。而祂也料到您复苏后会想方设法恢复力量前往祂身边,赛蒂启诺大人却不愿您再为祂涉险。”珀尔菲默不作声地低头望着如今已无一丝力量的手掌,眸中亦划过凄楚之色,“那位大人,是如同我师长般的存在,我一直想助祂脱离这种身不由己的宿命,也想再见祂一面。”“所以就算知道我如今所作所为无济于事,我也无法坐以待毙。”妘昭的脑海中同时回响起赛蒂启诺的喟叹之言,“那孩子已经为我付出得够多了,到了让我无以偿还的地步。”于是她的内心又开始剧烈动摇,最终垂眸道:“能够依凭自己内心行动,是被幸运所眷顾的对象。我知道您是吾神的挚友,也从索俄大人那儿听说过您作为‘处刑者’的事迹。”“想必若是将我的力量借予您一部分,一定会发挥出更大的效力。”她高举起储存着一部分天空之力的金杖,其上的鱼鸟铭文渐渐浮于半空,最后化作一道苍青色的力量汇入珀尔菲体内。他感到自己的躯体正被一种同源的力量滋养着,带给他生生不息之感,且不会有所排斥。向他传输完力量的妘昭自嘲一笑,“我又何尝不想为那位大人做些什么,只是我实在太过弱小,贸然前往只会给祂徒增不必要的负担。”“请不要妄自菲薄,迄今为止,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不光是我,羲君和赛蒂启诺大人也同样会为你感到骄傲。”经过重铸的七弦琴出现在他怀中,珀尔菲耐心地调试着音准,在练习使用新力量的同时也为她献上离别之曲。 幻诡乐声开始还有些艰涩,后来逐渐变得悦耳,穿透碧空的曦光倾泻而下,显现出他斜长的影子。而就在这隅阴影中,存在着某种正蠢蠢欲动的物质,它悄然探出一点黏滑的躯体,似乎也在此刻沉醉于琴音。妘昭对此有所察觉,但见珀尔菲神情无恙,也便未打断他的演奏。一曲终了,怀抱琴身的珀尔菲向妘昭郑重一礼,妘昭亦言尽担忧之辞,“珀尔菲大人,您刚复苏不久,还请务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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