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槿捡起刚才一并丢过来的布巾,站在梁清越身后侧,替他擦已经能当铜镜照的宝剑。
“才醒?”梁清越拄着头,偏头看他,“你在家天天这样?”
在军营,五更天必须起。逢冬日,早上还要摸着黑练习,
梁清越心里不爽,自己受罪,陪读在家享清福,岂有此理。
他一开始就应该带刘槿一起去军营,也不用管什么“军营不分贵亲,人皆平等”的狗屁话。
他起身越过刘槿,从背后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根玄武长棍。
梁清越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感受着长棍的分量。
突然,他反手一挥,长棍带着破空之声,“哐”地一声砸在刘槿的左肩上。
刘槿眉毛一撇,硬是将痛楚压下,没有吭声。
这一棍虽然沉重,但打在皮肉之上,竟让刘槿产生错觉,似不如想象中那般疼痛。
梁清越手腕朝内收劲,长棍的力道由刚转柔,抵在刘槿的后脑。
他稍一用力,将刘槿拉近了些,讥讽道:“我不在家的时日,你造反呢。”
年长梁清越三岁,可刘槿的个子却矮多半个头,他咽下口水,深呼一口气道:“世子不在家,刘槿自是恪守本分,不敢有违。只是偶感风寒,贪了些暖。”
渠梁靠北,早晚温差大,有时候刘槿躲在藏书阁里一呆就是一天,夜深才走,衣着上也随意,一不留意就容易生病。
“穿得这么少,你不生病谁生病。”梁清越捏着刘槿的两层薄纱长衫搓了搓,一拉就能撕开的瞎料子,“你穿得跟花柳楼里搔首弄姿的妓子有什么区别。”
花柳楼算是渠梁派头很大的窑子,供权贵享乐。
刘槿没去过,可梁清越把自己比作妓子,让他心生愠色,可碍于主仆之别,不敢吐露心声罢了。
他偏过头,尽量平和着回话:“往后一定记得世子的教训。”
梁清越手握住长棍,往方才打过的地方轻拍了两下,“你最好是。”
刘槿趁梁清越转身朝武台去的空档,揉了两下吃痛的肩头,晚上又要问晴霜讨些膏药了。
这些时日,他专心备学,哪里会想到梁清越会回家。
府里用药开药都是定额定量,一月一人就那么多,自己的存货用光后,他也没想着再补。
足足两个时辰,长棍破风的声响如低沉的龙吟,在梁清越手中旋转翻飞,他的身形随之变化,忽而跃起,忽而蹲伏。
最后猛地将长棍往空中一抛,稳稳落在背在身后的手心。
刘槿站得腿都要僵硬了,鼻间堵塞,沁得脑袋发昏,只想早点回房休息。
梁清越接过刘槿手里的龙渊剑,走在前面。
两人在偏厅用膳后,刘槿就跟着他一道去室内汤池侍奉。
珠帘之后,氤氲的雾气缭绕,梁清越仰首靠在池边,眉宇间难得放松。
刘槿时不时地为梁清越搭在玉石台檐上的臂膀添上热水,防止着凉。
“给我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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