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还有什么可狂的!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这个黑影向前一跃,在眨眼之时就已来到了他面前。他端着枪愣在原地,看着那黑影一双空洞的眼睛离他愈来愈近。
唰!,黑影再一次手起刀落,给予了他一次十分痛快的死亡。
眼见又一个弟兄没了,剩下的人义愤填膺起来。其中一人说:不要用枪,这人太灵巧了,我们就这几把破枪哪里能射到他。抄家伙围住他。
其余人似乎同意了他的办法,各自从腰间抽出刀或匕首来,攥在手中,围成个圆圈,一步步向黑影逼近。
黑影纹丝不动,目不斜视眼不眨,好像他们是空气一样。
这几人同时喊了一声,蜂拥而上。
黑影迅速伸出手,擒住了一人的胳膊。他的手腕极有劲力,被控制住的那人竟怎么也无法挣脱。他另一只手举起匕首,冲着那人喉咙处就是一刀。鲜血在他的脸上溅了几滴,那人的尸体就立刻倒下了。
这一来回的动作不过两三秒,快得好像眨了一次眼,一个人就这样死掉了。
其他几个男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接连倒下。
黑影闪躲极快,出手迅猛,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反应极限,所以这几个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杀的码头挑夫根本无从招架。他们对于这个黑影来说,就如同稻草人一般。
很快,地上已横七竖八躺着九具尸体,他们的脖颈处都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通过这个出口,流得周围满地都是,甚至有几道汇集在地面的低处,形成了一处血洼。
货舱里寂静得无一声响,黑衣人低头扫视了一眼这些尸体,然后将目光停留在两摞货箱之间的过道之上,看向方子初。
方子初在黑衣人解决掉这些人的过程中已悄然躲到了这里,这也是她一开始把手枪踢到的地方。
此时此刻,她距枪不过一尺远,看着黑衣人正向她走进,他的手仍握着那把短刀,上面溢满了血,刀刃通红。他每向前走一步,刀就在地上滴下一枚血迹。走过来的这一路,身后已形成了一条用血滴点就的虚线。
此时他脸上和眼中都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向方子初走来。不过,他应该是看出了她的恐惧,因为他掏出一条帕子,把刀刃上的血简单地擦拭了一下就收回了鞘内。
然而这个举动,并没有停住他的脚步。
方子初瞄到了旁边地上的那把枪,迅速伸出手将它捡起,举起对准黑衣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黑衣人在她的枪口之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从腰间拽出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大把的银元和铜子儿,还有两个小瓷瓶。
他从中拿出了一个瓷瓶,轻轻放在面前的地上,开口道:你的脸肿了,用这个能好。那声音竟然很轻柔,说完,向后退了两步。
方子初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觉那里肿得很高。她看着黑衣人没有任何举动,才慢慢放下了枪,走过去拿起了地上的瓷瓶。
将洁白的瓷瓶打开,一股冷冽的药香冲进她的鼻子。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点白色药膏,抹在了自己的脸上,瞬间感到皮肤上的一股清凉,这清凉让她的神经不再那么紧张。
黑衣人仍站在原处,将她一切的举动尽收眼底。
她这才抬起眼,仔细用目光打量着他。看了半晌,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特别是这双眼睛。
原来,这黑衣人模样总体还算周正,脸庞生得很有棱角,一对剑眉,鼻梁直挺,薄唇紧抿。
可那双眼睛却为他的容貌打了些折扣:单薄的眼皮遮住了一部分瞳仁,眼尾有点下垂,再加上他目光中本没有什么情绪,高高的眉骨之下,这双眼竟透出几分阴翳。
这双眼睛她一定曾经在哪里见过,方子初一时间回忆不起来。她想开口问他,但感觉到自己的舌头好像都在打颤。显然,面前的少年是个很可怕的人。
黑衣人却转身径直向门口走去了,关门之前交待了一句:在里面待着,哪儿都不要去。
原来此时此刻在这艘货船上除了方子初和黑衣人,还剩下个掌舵的船夫。
船夫早已听到货舱内的喊杀声,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只盯着那白得泛黄的风帆。
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便像是开玩笑地说:您可别杀我,毕竟还要有人给您掌舵不是?声音里有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抖动。
你在威胁我?年轻的男音传到他耳朵里,紧接着一把白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哎,好汉好汉,您、您别动手哟,有话好好说。船夫迭声道。
这批货是谁的?
我一个开船的哪里知道。此话一出,船夫感到脖子上陡然一冷,忙道,是、是全知堂。
背后的黑衣人又问:船往哪处开?
上海。
黑衣人只说了两个字: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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