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那里面有吗啡。陈焕生说。
吗啡是么东西?大家都问。
它本来是洋大夫用来给病人止痛的,但极容易上瘾。听说是从大烟里提取出来的。
那这也是吗啡做的?李晋捏着这颗小丸,半眯着眼睛看。
不全是,里面主要是有一种东西,比吗啡还要让人难以招架,据说叫可露因。毒性和成瘾性比吗啡还要强上几倍。年轻人好像对此十分了解,总是能在适当的时机从嘴里甩出几句关键的信息。
他面色平静地接着说:这种药丸是新出的货,大烟叫福寿膏,它就叫欢喜丸,吃了欢喜得像得道成仙一样。
这么说,你吃过?李晋好奇地问他。
没有,我看别人吃。一开始快意得很,后来又饱受折磨。一旦得了它,就等于上了天,没了它跟下地狱一样。年轻人语气淡淡的,这东西就是从汉口往外流的,前几天我在上海也看到有人吃。但是租界暂时进不了。
所以他们和你们这个洋人老大交货,就是为了往租界里卖?肖凉突然开口。
聪明。年轻人点了下头。
肖凉又让陈焕生用英文问那个领头的洋人:和你们交易的这帮人上面是谁?货源是从哪里出的?
洋人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嘴唇间轻轻飘出两三个单词,那是无可奉告的意思,接着语速很快地说了一长串,被陈焕生翻译给肖凉:他说最好马上放了他,否则大使馆知道了会给督军府发照会,到时候
跟他说,尽管发,就让他们出钱来赎。肖凉说。
那洋人听了被翻译过来的话,嘲讽地笑了笑:果然,中国的土匪就是如此贪婪。
肖凉眼睛扫了一圈地上的货箱,对弟兄们说:知道该怎么做吧?
这帮人领会了他的意思,开始一个个端起箱子,走到船边,把里面的东西往江里抛。
洋人看到这一幕,深目圆瞪,红着眼喊着:你们这帮疯子!这可是一大笔钱!
大年初一的清晨,江府的小洋楼里一张西式长餐桌上摆着一盘盘饺子,另有吐司配花生酱。高脚杯里盛着洋酒,直筒玻璃杯里满是牛乳。这一桌食物可谓是亦中亦洋、不伦不类,就如同江如海这个人,扭曲而无常。
江家籍贯于天津,只是近些年因为调任来到汉口,但过节时仍保留着在北方时的习惯,比如吃饺子。江如海尤爱薄皮大馅的猪肉大葱饺子,此时,他的二姨太正侍候着他,他吃得嘴唇上油光闪闪。
可桌边一圈,除了他的四个太太和一儿一女,还空了一张椅子,这张椅子总是空着的。
大太太在江如海身旁细声细气地说:老爷,还是去招呼一下二妹吧。今天好歹是大年初一,她昨晚就没下来吃辞岁饭。一家人一年到头总要聚一聚。
江如海咽下一口洋酒,漠然道:随她去,她几时认过我们是她的家人?
这时,突然有仆从冲进来说外交部门来人有要事相报,江如海让那人直接进来。
来人见餐厅中有旁人在场,于是走到江如海身边,凑近了耳语一阵。
江如海面色微变,问:他们要多少?
那人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比划了一下。又战战兢兢地说:他们还有一个条件,要
快说!
要江督军亲自带着这五万大洋去
江如海浓眉倒竖,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摔:什么杂鱼也敢往我桌子上蹦!又道,这个肖凉,怎么之前没听说过?
传信的人说:他是最近两个月做大的一个瓢把子,听说身手极好,对手下人又很大方。传闻他极恨大烟,为这捅死过一个手下。
巧了,我生平最爱的东西,就是大烟。江如海幽幽一笑,吩咐四海帮的万锦程,带着五万圆去会他们。告诉他,要把约翰逊先生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还有那个姓肖的人头。让那条杂鱼领会领会,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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